金永繼也趁機宣泄對他的不滿:“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么好命,能當富貴閑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xiàn)在政策一天一個變,經濟環(huán)境又不穩(wěn)定,不高周轉怎么能保障資金快速回籠?你知道集團如今的負債額有多少?5000個億,我每天腦袋上都懸著一把劍,還有那些積壓的庫存,就像揣在懷里的定、時、炸、彈,換了是你能不想辦法脫手?”
“既然負債率這么高,又有那么多庫存,為什么你還到處搶地,開發(fā)新樓盤?”
“你當醫(yī)生是明智的,你小子一點生意頭腦都沒有。做買賣,現(xiàn)在死,以后死,你選哪個?我拿了地才能從銀行貸款,盤活公司,要是斷貸集團還有什么活路?”
景怡一口戳穿他文過飾非的伎倆。
“金氏的財務都這么困難了,你和永盛還花天酒地,去年你不是才在法國拍下一棟價值一億美元的莊園嗎?因為長時間閑置又不請人維修,還被當地文物保護部門起訴了。永盛也是,到處吹噓他給他包養(yǎng)的那個女明星砸了好幾千萬營銷費,還花錢買角色讓她做大導演的女主角,你們有這么多閑錢浪費,轉過身卻在叫窮,這像話嗎?”
“我們花的是自己的錢,不是公司的。”
“利潤中飽私囊,虧空都推給公家,怪不得銀行那么多死帳,國家就是被你們這些人蛀空的!”
道義是酣暢淋漓的劍舞,但是作用到海洋般深不可測的現(xiàn)實里,往往了無痕跡。因為道義是單一的,現(xiàn)實是復雜的,正如耶穌所說只有絕對無罪之人能審判他人,景怡身上帶著原罪,揮起道義之劍便破綻百出。
金永繼不費吹灰之力就一招反殺。
“我真替大伯和大伯母難過,怎么把獨生子養(yǎng)成了傻子,長輩們說的沒錯,你真是我們家的異類,我沒見過哪個成年人像你這么不識時務。也不想想你那些所謂的高尚情操是靠什么維系的,你做慈善用的是誰的錢?那些錢又是從哪兒來的?要是生在窮人家,你現(xiàn)在正在小公司做牛做馬,時刻計算著家里的房貸,老人的養(yǎng)老和孩子的學費,還能夸夸其談跟人講大道理?別的不說,前陣子你大舅子的生意出問題,是誰幫你擺平的?單靠你人家會買賬?話都到這兒了,我就直說了吧,我一直挺瞧不起你,拿著家里的錢給自己的人品鍍金,站在紙牌坊上拿道德壓人,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
景怡的臉像被赤潮污染的水域,底氣開始缺氧,忙搬出公理的盾牌還擊:“你是有資格指責我,但這不是你犯罪的理由,清泉市的老百姓有什么錯?你們哄抬房價,洗劫他們的血汗錢,就沒想過這么做會扭曲多少人的人生?毀掉多少家庭?同樣是人,難道沒有一點同理心嗎?”
公理相當于聯(lián)合國的憲章,在豪強眼中如同廢紙,金永繼鄙夷地揮揮手,似在驅趕敗軍之將。
“我不想跟你這個書呆子深說,我不是上帝,只能維護自己人的利益,誰跟著我干,我就得讓他們有肉吃有酒喝,這是我這個帶頭人的責任和目標。至于外人怎么樣,統(tǒng)統(tǒng)跟我沒關系。舉個例子,當年布什派兵打伊拉克,他管過中東平民死活嗎?但是他保障了美國的利益,就照樣是美國人民心目中的好總統(tǒng)。人類社會是由利益集團組成的,什么天下大同,都是不切實際的空談,騙騙底層的蠢貨給他們幻想,讓他們聽話。你好歹是上流階級出身,怎么跟他們一樣傻逼?”
景怡怒極失語,三觀不合,再多話就是浪費彼此的口舌,他起身快步離去,剛走到電梯口,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追來,將他強行拖拽至一間無人的辦公室,七手八腳脫衣搜查。
景怡秀才遇狂匪,打不過,說不通,反抗中金永繼優(yōu)哉游哉開門進來,景怡見了他兩眼如針扎,怒吼:“金永繼,你想干什么?還不叫他們住手!”
金永繼笑道:“別緊張,我就想圖個心安,看你身上有沒有不該帶的東西。”
生意場上常有竊聽泄密事件,他早已養(yǎng)成獵犬般的謹慎,昨晚被燦燦鉆了空子,今天更要高度戒備。老板現(xiàn)場監(jiān)督,爪牙不敢松懈,硬是扒光景怡的衣褲,連內褲襪子也翻過來查了個遍,沒找到可疑裝置才將衣服還給他。
奇辱加身,景怡攏上長褲撲過去揍那匪頭,被兩個身強力壯的鷹犬死死按住。
“你太過分了!簡直是惡棍!”
他恨不得吐血噴他,金永繼卻笑得神清氣爽:“我還沒做過分的事呢,你就急了。”,他伸手拍拍景怡憤怒抽搐的臉龐,看他的眼神和看那不成器的親弟弟沒兩樣,全是輕蔑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