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呢?”
“大嫂干嘛說這種見外的話,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不能眼睜睜看你和大哥遭殃。雖然沒什么大能耐,但這點錢還負擔得起。”
佳音感激他的仗義,又怕美帆不高興,緊張地瞄她一眼。美帆確實很不高興,不便抗議,正好逮住她的眼神撒氣。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沒意見。”
“……那就多謝你們了。”
佳音賠笑道謝,悄悄擰一擰丈夫的手背,示意他跟隨。那魯直的男人居然惱怒嗔怪:“你揪我干嘛?這是他該做的!”
“你這人怎么這么……”
她費了很大力氣才將“不懂事”三個字咽下去,照舊說服自己:“從小沒媽的男人情商就是低”,盡量以憐憫的眼光看待丈夫,否則心臟病已發作了好幾回。
他們說話都沒壓低音量,全被院墻后的人聽了去。剛才珍珠見四位長輩結隊出門,像去搞秘密集會,悄悄地跟了出來,見他們聚集到爺爺墳前,便轉移到后院竊聽,中途暴怒地抓破幾塊樹皮,身體變成煉鋼爐,爐內孽火轟轟烈烈,張口就能噴出長串毒焰,拔腿往屋里跑,準備大罵不要臉的強盜婆子。
同樣是賽家的女兒,她的智商不見得比千金優秀,情商卻高出不少,心想自己輩分低,縱然敞開了鬧也沒多大威懾力,弄不好還會遭人反踩。再說宋引弟無恥慣了,那層豬皮菜刀尚且砍不透,豈會在乎幾句罵?收拾她必須小叔親自出馬,而要抽醒吃錯孝子藥的人,還得仰仗她潑辣野蠻的姑姑。
她拿好主意,咬牙忍過這一夜,次日上午借辛向榮的手機聯系千金,央求她中午請客。
千金和她的關系就同跟秀明的差不多,表面吵吵鬧鬧不含糊,其實血濃于水,關愛至深。中午在學校附近挑了家高級餐廳,讓她叫上勝利和辛向榮一塊兒來。
珍珠獨自去了,千金見她臭著個臉,讓她點菜,她卻拿“隨便”應付,不禁惱火責備。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我求著請你吃飯嗎?”
珍珠憋著小嘴裝可憐:“姑姑,我眼看要無家可歸了,這種時候您說我哪兒來的胃口,就是把皇帝的御膳房搬來,我也照樣吃不下。”
說罷吸吸鼻子,用力將眼睛揉紅。見她受委屈,千金必然挺身撐腰,忙問對手是誰。
“姑姑,昨晚我偷聽到我爸媽和二叔二嫂談話,他們說宋引弟想分割爺爺的遺產,長樂鎮的房子她想拿走一半,不然就讓我家給她五十萬。”
千金差點被怒火燒死,猛灌一杯冰水,頓下空杯大罵:“這女人是不是瘋了,讓她住在家里已經格外開恩了,她有什么資格分遺產?”
“二叔說她和爺爺還是合法夫妻,按照法律是有權利分走爺爺一半的遺產。”
“哪有這種道理,你爸他們同意了?”
“他們準備打官司,但不知道能不能贏。”
“這女人太可惡了,今天我非跟她拼了不可!”
千金說話要去降魔,珍珠不能讓她做無用功,起身阻攔。
“姑姑,昨天燦燦悄悄跟我說,宋引弟前晚上在家鬧事,我爸爸和三叔、姐夫,三個男人聯手都打她不過,連您也挨了打。這女惡霸誰都不怕,只對小叔還有忌憚三分,那是她的親兒子,她不敢打也不敢罵,小叔叫她不準做什么,她多少還會聽話。所以您別直接找她,說理說不通,吵架打架又沒勝算,白白制造血腥場面。不如先跟小叔說明情況,他要是有良心,絕不會允許宋引弟亂來的。”
她們草草吃完飯,然后殺奔學校,勝利不在教室,平時出沒的圖書館、足球場、小吃店也找不著人。姑侄倆轉悠好幾圈,再回到校門口,遠遠看見他正從對面街口走來,身邊是他目標巨大的母親。
母子倆邊走邊說笑,直到紅綠燈前才作別,宋引弟大聲提醒兒子小心車輛,勝利扭身揮手道一聲“知道啦”,回頭后表情還暖洋洋的,看得千金心里直起冰凌,若非珍珠死命拽住,鐵定當場上去狂扇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