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帆假笑兩聲:“你覺得他很可憐?那二嬸呢?我又何嘗不是獨守空房!況且,我跟他對孤單的定義有天壤之別,在他眼里,孤單是理想情人,伴著便黯然銷魂,無比享受,在我卻是風刀霜劍,殺人于無形的利器,你說究竟誰可憐?”
佳音也來勸解:“二弟不是故意傷害你的,他有他的難處。”
“誰沒有難處啊!他不順心就把壓力轉嫁到我身上,刁難、辱罵、變本加厲作踐,結果吵架冷戰還全賴我,自己推得一干二凈。人家說反省是一面鏡子,可以照見心靈的污垢,這面鏡子他從沒照過一眼,心地早如鄉下茅廁,臟臭無比!”
秀明見佳音接不上話,忍不住出面。
“弟妹,你和小亮再怎么說也是夫妻,做夫妻就難免吵架,但吵完鬧夠,日子該怎么過還得怎么過,哪兒能真搞成仇人。”
三樓的一家也聞訊下樓,聽到這兒景怡在千金推搡下湊近調解:“是啊,二嫂,有句話說的好,婚姻是一架豎琴,既能奏出和諧動人的樂章,也會奏出刺耳難聽的噪音,您不能因為厭惡噪音就把琴砸爛啊。還有個哲學家說過,不要以悲劇眼光看待夫妻生活中經常發生的摩擦,不要以回憶以前的爭吵來加深眼前的痛苦。對待婚姻,眼睛應該半睜半閉,如果總是戴著放大鏡看問題,上帝也能挑出毛病。”
美帆抬高手臂指向丈夫:“金姑爺,你最好把這些話對他說,他豈止是戴著放大鏡挑剔我,那吹毛求疵的架勢,恨不能找副照妖鏡戴上。我在他眼里就是個礙事的累贅!”
賽亮回頭指示眾人:“這女人人來瘋,越勸她越鬧,你們別費口舌了。”
美帆氣得爬坐到床尾,怒斥他:“你罵誰人來瘋!我就算瘋也是被你逼出來的,你這個歹毒無情的男人,再高明的醫生也沒法給你那顆丑陋的心整形!”
“……我數三聲,你自己起來。”
“你數啊!數一百聲也沒用,有種拿棺材抬我出去!”
“一、二、三。”
賽亮不緊不慢計數完畢,二話不說拿被子裹住她,美帆提防到頭發絲,抵不過他用強,被他像春卷一樣卷得嚴嚴實實,只剩尖叫哭罵的份兒。
賽亮打包完畢,扛起她往外走,冷靜地向驚慌的人們說:“讓開。”
景怡見他處事果斷,心中佩服,遞眼神示意佳音拉住秀明,佳音很有眼力見,已悄悄拽緊丈夫袖子,叫他別插手。千金聽美帆大呼小叫喊救命,踮起腳尖沖樓梯喊:“二哥!我警告你不許再對二嫂動粗,明天我要是發現她磕了碰了,一準上婦聯告你去!”
賽亮回到臥房,兩手一拋,“春卷”彈性十足地落到床墊上,美帆掙得渾身冒汗方才擺脫“夾心”命運,早已惡氣填膺,怒火沖天,不顧形象爬將起來,預備同冤家拼個你死我活。
一本印有國徽的紅褐色的證書落到她跟前,下方兩行燙金字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房屋所有權證。
她落在驚異的水池里,怒火暫時熄滅了。
“這是什么?哪兒來的房產證?”
“我剛從拍賣會上競拍回來的。”
賽亮躺倒在床上,全身放松,宛如太陽底下一頭吃飽了的狼。
美帆知道他前些時候在應付一個拍賣會,以為是為客戶忙碌,聽說房子是自家買的,不勝疑惑,翻開證書看到房屋面積和類型,一張口吸進一大股冷氣,胸口凍成冰原。
“這么大的商業樓,該多少錢啊?”
“是抵債資產,比市價便宜60,中標價四千三百萬,我申請了三千萬貸款,還貸時間二十年,不過這大樓的月租很高,用不了十年就能還清。到時收益都是我們的了。”
賽亮給得意套上一層裝飾,外人看去很像鎮定。
美帆正和他相反,由內而外的不安。
“這樣保險嗎?貸了那么多款,萬一這房子中途租不出去,我們豈不是負債累累?”
“這樓靠近城市中心,地段很好,不存在租不出去的問題。”
“……可我還是不太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