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疼了。”
郝質華扭頭沖母親笑笑,昨晚她擦了母親特制的紅花油,今早右腳踝已恢復如初了。
過了一會兒,郝辛勸慰:“不開心的事不用放在心上,這人生就跟走路一樣,難免會遇上絆腳石,一腳踢開就完事了。”
林惠點頭:“對,這點該向你爸學習,你看他腳上繭子那么厚,全是踢石子踢出來的。”
父母的呵護讓郝質華深感內疚,一把年紀了還讓年過古稀的老人操心,她真是害人害己。
“都是我不好,以前不聽你們的話,現在還讓你們操心。”
她小聲道歉,周圍一切聲響都中止了,片刻后林惠撫住她的肩頭,憐愛地說:“這怎么能怪你呢,你……”
“你”字的尾音還沒過去,就聽見丈夫低聲道:“知道錯了就好,以后別再犯同樣的錯誤。”
郝質華的心頓時像拋錨的船動彈不得,她知道父親并無怪罪之意,但無法停止對自己的指責。
“我吃飽了,先去上班了。”
她端起剩下的半碗粥,匆匆離開餐桌,掩藏羞紅的臉頰。
林惠憤然責怪丈夫:“你還嫌她不夠瘦啊,干嘛在吃飯的時候說那種話?存心敗她胃口是不是!”
郝辛嘆氣,他的心情不比女兒輕松,甚至更沉重,可不為剛才的話后悔。
“她主動提起就幫她強化一下印象,這樣她才會牢記教訓。”
如果當年不是一時心軟,女兒也不會遭遇不幸,他早已下定決心,今后絕不在關系她幸福的事情上讓步。
城市如蟻穴,每個人都像螞蟻忙忙碌碌,地鐵上人滿為患,各種氣味混合,嗅覺已經失靈,幾乎每一張面孔都麻木,為家庭、為感情、為不可告人的煩惱、為無處安放的孤獨。
郝質華站在車廂一角,把污濁的空氣當做腐蝕劑,消融低落的心情。
一切都過去了,尸山血海都已在腦后,人是朝前看的,光明只能靠自己去尋找。
她無聲地嘆息,一個人忽然擠到她身旁。
“郝所,真巧啊,您也乘地鐵上班?”
貴和本不想跟她打招呼,但二人離得不遠,怕上司先發現他怪他怠慢,猶豫了三站地才擠過來問好。
郝質華不能讓同事看到消沉,打起精神應付:“我一般不開車,你呢,今天怎么也乘地鐵?”
“我那車送去保養了,這兩天都乘地鐵。”
兩個人沒說幾句彼此都沉默了,又不熟又不想拍馬屁,有什么可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