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時機到了,接著問:“合住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搬回來?”
“我當然愿意了,可是……”
“燦燦他爸不樂意?”
“沒有,燦燦他爸也很理解您,還說父母老了就想多看看子女,我們多陪陪您,比送什么禮物都強。”
女婿的人品確實沒什么好苛求的。
多喜點頭感嘆:“到底是景怡啊,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樣的好姑爺。”
千金比自己受表揚還開心,笑到一半忽然皺眉頭。
“我和燦燦他爸都沒問題,就是二哥礙事。”
“他怎么了?”
“昨晚二哥在電話里威脅我,要我和他一塊兒反對您。”
據千金說昨天她被賽亮的忤逆激怒了,離開長樂鎮前打電話責備他,反被賽亮好一通謾罵,甚至揚言她敢搬回去,他就和她斷絕兄妹關系。
“爸爸,我覺得二哥真不像我們家的人,您看我和大哥、貴和還有勝利,我們都很陽光開朗,只有二哥從小陰森森冷冰冰的,您對他那么好,給他提供了多少經濟援助啊,大哥是長子,繼承了您的公司,其實并沒得到什么好處,貴和就更不用說了,現在還偷偷跟我抱怨您偏心呢。勝利是老幺,雖然很受寵,待遇也比不上二哥。可是二哥不知感恩,還時常給您臉色看,太沒良心了。”
得知次子對他的怨念竟比想象中還深,氣憤苦楚像隱形的手捂住了多喜的嘴,如同在沼澤里掙扎的人,拼了吃奶的勁,泥漿反而漫過了胸口,說不出的無力絕望。
千金瞥見父親晦暗的臉色,又心疼又氣惱,正想狠狠罵一罵二哥,卻聽多喜說:“不能這么說你二哥,他媽媽去世得早,那年他才五歲。”
她一直不理解父親對二哥的偏袒,氣哼哼辯駁:“我和貴和也是啊,那女人跟您離婚時我們也只有五歲,大媽就死得更早了,大哥不滿周歲她就過世了,大哥連她的模樣都沒印象,看照片才知道媽媽長什么樣。要比慘,我們和二哥半斤八兩,為什么只有他心理變態。”
五兄妹里她和貴和同出一母,母親是云南來的打工妹,原想靠婚姻在城市立足,可是那時多喜事業坎坷,沒能滿足她的期望,現實的女人選擇離異,拋下年幼的兒女絕情遠走,再也沒回來。那是千金童年唯一的傷痛,她記恨寡情薄義的母親,從此用“那女人”指代她。
多喜不希望女兒心里老擱著恨,又不知如何開導她,低聲嘆道:“別胡說,有些事你不懂。”頓了頓又說:“這些年你二哥他心里也很苦啊。”
千金用后半句覆蓋了前半句,越發不認同父親的說法。
“他有什么好苦的,要說工作辛苦,貴和不苦嗎?大哥不苦嗎?燦燦他爸還不圖掙錢呢,上個班也累得半死,動不動就加班,半夜里接到電話不論刮風下雨都得趕去,還時常被不講理的患者辱罵,也沒像二哥那樣苦大仇深啊。”
“他不止是忙,有時還要為一些壞心眼的人打官司,心情怎么好得起來。”
“哼,說到這個我更討厭他了,本來就最鄙視那些幫壞蛋辯護的律師,又沒誰拿槍逼著他接這些業務,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三觀不正,見錢眼開,我都不想讓燦燦認這種人當二舅。”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他畢竟是你二哥啊。”
這場對話后多喜心口比腦門更疼,他最怕子女們感情失和,無事時就相互厭棄,將來一方有急難,能指望另一方出手救助?自家兄弟姊妹都靠不住,更別提外人了。
幫疏離隔閡的兒女們加深感情,這也是他決定讓孩子們回家合住的主要原因。
眼下初期步驟就實施艱難,面對千金對學習家事的抵觸情緒,多喜按住憂急,支開外孫坐到她身邊規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