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人說閑話,可你大哥在啊,當初我們結婚他差點舉雙腳反對,這些年對我的怨氣越來越大,總是抱怨我把你養廢了。我送禮物給家里人,主動幫家里的忙,他又說我炫富,自大,還罵我狗眼看人低,總之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是看我不順眼。平時隔得遠無所謂,要是在一個屋檐下過日子,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我能受得了嗎?”
利用討厭的大舅子做擋箭牌有點卑鄙,可景怡找不出別的借口。千金不知是戲,心尖被他氣悶的樣子扯疼了,忙伸手替他揉胸口,嬌滴滴哄勸:“別生氣嘛,我大哥天生就是個大老粗,今天我跟爸爸也說了,我說大哥老針對我老公,分明是心胸狹窄,嫉妒成性,幸虧我老公有教養,一直百般忍讓,換做其他人,兩家早翻臉了。”
景怡吃驚:“你真跟爸這么說?”
“還不止呢,我還跟爸爸說,你以前是豪門公子,出門在外多少人排隊巴結呀,拋開家世不談也是醫術高明醫德高尚的大夫,形象多么光輝偉岸。反觀我大哥,高中學歷,小學文化,聊天只談煙酒茶,罵人就背三字經。模樣雖然很帥,那都是仗著爸爸的基因好,論氣質、談吐、修養比燦燦他爸差遠了,簡直是非洲土著和英國紳士的差別,我老公肯跟他這樣的人交朋友,算他前世燒高香。”
千金想當然地撒著謊,卻換來丈夫的惶急。
“等等,等等,老婆,你不能這么說你大哥?!?/p>
“為什么?我就是把你平時的牢騷歸納總結一下,哪句話說錯了?”
“那不是一個概念嘛,我和你大哥從血緣上講是外人,作為外人可以直抒己見,但你不同啊,你是她妹妹,俗話說長幼有序,你應該尊敬他。假如連你都對他惡評如潮,爸該作何感想?他老人家多半會認為你們兄妹感情不合,說不定還會懷疑我從中挑撥,不是平白無故害他糟心嗎?”
景怡很欣慰妻子能全心維護他,可是不能不注意對外影響,他不想同岳父家太熱絡,也不想和他們鬧僵。
“你在爸面前夸我我很高興,可也不能夸得太過分,否則顯得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我們不管客觀事實如何,做人謙虛低調是第一位的,更要以平等眼光看人。比如你大哥,就算他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我也從沒歧視過他,一直盡心努力地想要維持好彼此的關系,這點你一定要跟爸好好說明啊?!?/p>
千金以為哄住他了,馬上順桿爬,勾住他的脖子嬌笑:“知道了知道了,那這事就這么定了,下周一開始搬家?!?/p>
景怡狠下心將頭轉向一邊,學她平時任性的樣子噘嘴。
“不行?!?/p>
洋娃娃般乖巧的老婆立刻變臉了,照他胸膛用力一推。
“為什么?你都說要和大哥好好相處,又夸我家里人友善和睦,那大家住一塊兒也沒什么不好啊!”
景怡沒奈何,強行找理由:“長樂鎮離市區太遠了,不管是我上班還是燦燦上學都不方便,而且我特別同情大嫂,她伺候一家老小夠辛苦了,十幾號人住一塊兒,非把她累死不可。”
“咱們把陸阿姨也帶過去,讓她幫家里干活兒,再給她漲一倍工資,她肯定愿意?!?/p>
“你覺得爸會答應嗎?老婆,你還沒看出爸的用心啊,他讓我們搬回去,就是想教你學做家務,把你培養成合格的家庭主婦。真要學做事你在家實習就好了,搬回去勞動強度太大,我可不想讓我的老婆變成黃臉婆。”
他緊扣“為你好”的主題,嚴密隱瞞真實想法,要是讓千金知道他不愿與她的娘家人為伍,反對岳父干涉他們的生活,不想讓她分心去營造“金太太”以外的身份,夫妻間定會產生芥蒂。
為了我們的家庭幸福,絕不能搬去長樂鎮。
他的心思細密如網,千金的心思頂多是網上的一根線,憑本能責備他:“你少假惺惺了,昨晚我們聊起這事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再撒謊可能要被當做虛偽了,景怡被迫小小坦白:“我以為有你二哥負隅頑抗,這事估計成不了,總要在你面前表表態,維護你跟爸的父女情,才好鞏固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嘛?!?/p>
千金大怒:“原來你在糊弄我,表面上裝得深明大義,背地里卻心懷鬼胎!”
“我這哪是心懷鬼胎,你別學那些網絡寫手亂用成語?!?/p>
“你表里不一還不叫心懷鬼胎?”
她火大地抓起靠墊打砸情狀無辜的老公,景怡照舊以示弱來應付,裝出狼狽樣躲避。
“金景怡,你這個佞臣,本宮要賜死你!”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他倆從床頭打到床尾,景怡無路可退,猝然按倒千金,麻利地拖入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