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和看看屏幕上的名字,確定沒撥錯號,忙說:“您好,我找郝質華。”
“找她干什么?”
“我是她公司同事,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她父親,這么晚了,什么事這么著急?”
聲音是性格的標簽,貴和聽這老頭兒說話就知道有其女必有其父,不得已哀求:“叔叔,公司出了緊急情況,我必須立刻向郝所匯報,您能讓她接電話嗎?”
萬幸老頭兒還算講道德,聽了他的話將手機送到郝質華手中,過程挺長,還伴隨上樓梯的聲響,可見他們家面積挺大,至少是座二層小樓。
郝質華聽了貴和的話,反應很果斷。
“你把裝資料的電腦和硬盤都留在酒店前臺,在去呼市的路上把今天會議上甲方提的要求整理好用微信傳給我。”
“您要親自來?”
“不然還能派誰來?”
會議安排在下午兩點,郝質華要想趕上就得馬上出發去乘凌晨五點的飛機。這女人一貫刁難他,本次的仗義令人稱奇,不過貴和沒空多想了,他也得立刻前往呼和浩特,趕上上午10點半的航班才能保證在下午兩點左右到達醫院。
小縣城計程車少,打車軟件也不普及,他通過酒店聯系了一輛車,司機看他急,乘火打劫地叫價1200,他一口答應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快快快。
十月末內蒙已經入冬了,路上雪花不請自來,流螢般撲向車窗,車燈勇往直前,卻怎么也射不透釅稠的黑暗。貴和的心超越燈光,奮力指向家的方向,這時的家不是清安的高級公寓,也不是長樂鎮的老屋,而是父親的身邊。
天亮時多喜的病情急速惡化,9點主治醫生再找秀明談話,兇信超出了家屬的承受極限。
“病人出現序慣性多器官功能衰竭,顱腦也呈缺氧性損傷,必須轉去icu才能接受深入治療。可是我們醫院現在icu沒有床位,你們只能轉去別的醫院。”
秀明只關注一個問題。
“大夫,我爸還救得回來嗎?”
醫生咬咬牙,顯然經過一番思想斗爭才說出下面的話。
“實話對你說吧,病人這種情況已經不可逆轉了,即使拉進icu插管,上呼吸機,也就是十幾天的事。他的腎臟和肝臟都壞掉了,還需要做血液透析,你看他現在渾身腫成那樣,扎針的地方都不好找啊。我母親前不久癌癥去世,差不多也是這種情況,維持治療對病人來說非常痛苦,說成活受罪也不為過。”
景怡了然了,怪不得這醫生說話與眾不同的坦率,原來有類似的過往,旁觀和親歷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只有掙扎過方能更好的分清對與錯。
佳音退而求其次問:“大夫,我爸還能醒過來嗎?”
醫生搖頭:“他的腦水腫很嚴重,加上毒素損傷了中樞神經,再次蘇醒的可能性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