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記得,十九那年,趙硯徽第一次吻了她的面頰。
明明一觸即離,可他連耳根都紅了,仔細看去,便能發(fā)現(xiàn)他薄唇也在輕顫。
少年郎君與姑娘的第一次親近,比起唇上與面頰相貼的滋味,感觸更多的是胸口狂跳的心闖過一片緊張與悸動的霧,恨不得與眼底壓不住的情一起涌出,叫面前的人知曉。
她當時愣住了,腦中嗡嗡作響,下意識抬手去蹭面頰。
但緊張到胸膛劇烈起伏的郎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擦什么,你莫不是嫌棄我?”
她強裝鎮(zhèn)定,板起臉來:“咱們才下山多久,王爺怎得就跟人學了這孟浪做派。”
趙硯徽卻是沖她挑眉,笑得張揚:“什么叫孟浪,這是親近之人才會做的事,蓋了印,日后你就只許我親,不許旁人親!”
她當時又羞又惱,推了他一把就要走,而他卻又壞笑著攔住她:“你覺得吃虧了是不是?無妨,那我讓你親回來,日后除你以外,也不準旁人親我。”
少年郎君欠揍的很,總會想辦法惹惱她,非要挨上兩拳才痛快,被打了又故意捂著胸口哎呦兩聲惹人可憐,最后在擔心查看他時,便能被他抓到了在意他的證據(jù),看見他挑眉笑著得意。
凄冷的秋風將玉珺的回憶吹散,亦將記憶里少年郎君身上的率性誠炙吹去,變成如今的威嚴沉穩(wěn),判若兩人。
她看著帝王抬手扶上面前嬌軟姑娘的肩頭,雖是將人推遠了些,可動作卻很輕,似怕稍用些力氣就會傷了她。
他似意外似不解,雖沒有回應,沒有繼續(xù)推往情欲的方向加深加重,但卻也沒責備沒抗拒,只是垂眸看著她:“你這是做什么?”
盎柔腮頰透著粉,睫羽上似掛著水霧,隨著她的呼吸輕顫,嬌小的身子籠于帝王身前,最后稍稍側過身,將臉埋在掌心之中,嗚嗚的聲音傳出來:“陛下一定覺得奴婢很輕浮罷,可奴婢情起于此,隨心而動,實在是忍耐不得。”
趙硯徽負手里在她面前,無奈又寵溺地一笑:“哪里學的這些話?你年歲還小,懂什么情。”
盎柔揚起小臉,神色認真又堅定:“奴婢上月及笄生辰已過,是能嫁人的年歲,怎么能不懂呢?”
她眼底閃過一絲落寞:“有些事若是不做,定是要后悔的,能叫陛下知曉奴婢的心思,奴婢便已知足,再無遺憾,那陛下呢”
她捏著袖口,眼底再一次浮現(xiàn)出希冀,小心翼翼開口,將自己的愛慕之心雙手奉上:“陛下待奴婢,是否會似奴婢待陛下一般?奴婢知曉陛下與儷妃娘娘情深,不敢奢求其他,但陛下對奴婢,當真一點都沒有嗎?一點點都沒有?”
她的一雙剪水秋瞳就這般望著,很難不叫人心生憐愛,大抵再冷硬的心腸被這樣一雙眼睛一望,也會軟下來,再是冷漠絕情的話,也會閉塞難出口。
玉珺看著帝王的薄唇微動,似要開口說些什么,可不知什么原因,將即將出口的話壓了回去,短暫地沉默下來。
她有些好笑地想,現(xiàn)在的沉默到底算什么呢。
是默認?還是拒絕?
另一邊的盎柔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來,面上浮現(xiàn)失望神色,可再次仰起頭時,則是又帶著那天真爛漫的笑:“奴婢明白了,日后奴婢再不會做此等冒犯僭越之事,但陛下說將奴婢當做知己好友,可否幫奴婢將這不該有的心思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