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不等他回答,唇角弧度更翹,笑一卻不達眼底。
她轉動手腕,將被帝王拉住的手一點點收回,再不言語。
步輦繼續向前走著,趙硯徽只覺從心底往外溢出慌亂,他頓覺無措,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他的彌補與道歉似淺溪流入汪洋,不能在珺兒心中激蕩起半分漣漪。
他無能為力,做什么都無濟于事,他頹然跟隨在步輦旁,此刻即便他身著龍袍,即便已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可當他仰視著珺兒時,仍覺得觸不到、拉不近。
想來堅直的背脊此刻竟有些彎下,他能做的好像只有不聽地跟隨,不停地道歉,企圖能平息心中的心虛,妄圖能將珺兒徹底安撫下來。
回宮的路不算長,只因下山耽誤了些許功夫,導致回了長春宮時,天已經黑了大半。
趙硯徽想留宿長春宮,卻被玉珺給推擋了回去。
蘭榮恨鐵不成鋼:“娘娘,怎得不將陛下留下呀,現下正是立威的時候,叫宮中人都好好瞧一瞧陛下待您的寵愛才是。”
玉珺全不在意,且不說她要離開,即便是她要留下,也沒必要在乎這虛無縹緲的寵愛。
盎柔這一茬雖過了去,但接下來不知有多少個盎柔的出現,也不知回有多少個盎柔在盛極一時后突然失了圣心,進而隨意被打發到了旁處。
眼看著沒有幾日便是除夕,玉珺安生在長春宮中養傷,只是除夕前兩日,帝王突然派步輦將她接到了御書房去。
玉珺卻有困惑,也不好違逆帝王命令,干脆上了步輦,而落地之時,御書房中人待她的態度便好似回到了曾經。
曾經她與帝王情濃之時,可在此處隨意穿行,而如今的她即便是沒人阻攔,也仍舊禮數周全,在門口安生等著通稟。
但出來接她進去的并非是進去通稟的小內侍,殿門被推開,趙硯徽便俯身從厚重的簾下出來,直接將玉珺攬入懷中:“怎得這般倔,天愈發冷了,你就是直接進來又能如何,非要凍病了才老實?”
他緩聲數落著她,可語氣溫和,姿態亦是容不下旁人的那種親近。
玉珺被他摟著進了屋,便見皇后跪在地上,而旁邊則有一著黑衣之人趴在地上,衣襟凌亂,身上的衣著一塊色深一塊色淺,配合著鼻尖縈繞的血腥氣,應是此人受了重傷。
趙硯徽拉著玉珺到御案旁,那處早就給她準備了扶手椅,上面還鋪了軟絨的羊毛墊。
而從她進來的那刻起,皇后的視線便一錯不錯地落在了她身上,似怨恨似不甘,又似同情似哀鳴,復雜至極,讓玉珺捉摸不透。
趙硯徽立在她身側,居高臨下凝視皇后:“公孫氏,如今珺兒也在,她因你們公孫家而受傷,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么可說!”
公孫韻咬著唇,直挺挺跪在地上,倔強抬頭:“此人臣妾不認識,絕不會是臣妾父親所派。”
玉珺眉心微蹙,心中生氣一個念頭。
帝王莫不是要將此事,賴在公孫家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