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色映在玉珺眼眸之中,讓她也跟著侵染了些冷月的寒涼,即便是立在面前,也似瓷玉雕琢出的一尊菩薩,看透他心中潛藏著的、那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隱秘心思。
趙硯徽喉結滾動,一時間沒能即刻回回答。
玉珺勾起一抹淺笑:“那陛下還記得,咱們從鄞州歸來,臣妾與先帝與眾臣面前舞劍鳴冤后,陛下同臣妾說了什么嗎?”
趙硯徽只覺似有一口氣哽在心肺之中,連握住她肩膀的長指都有些發顫。
妾室本就低人一頭,似舞姬般任人取樂更是屈辱,玉珺能借旁人這份折辱自己的心思,化為助力,雖結果合了心意,但當時回了王府后,趙硯徽仍舊面色沉沉。
他當時既心疼又挫敗,心疼玉珺跟隨他受了屈辱,挫敗自己無能為力,連一句拒絕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他說:“促成此事的每一個人我都記住了,儉王,皇帝,我定讓他們都一一償還,絕不會讓你在受這樣的委屈。”
玉珺當時被他的話給驚到,怕隔墻有耳趕忙給他打算,但他后來說到做到,儉王兵敗慘死,奪勸之時先帝亦死在了龍椅之上,本該再無人折辱她才對。
趙硯徽不說話了,玉珺想,應是沉浸在他們過去的回憶之中罷。
她抬手,將扣住自己肩膀的掌心推開:“時候不早了,陛下盡早回去歇息罷。”
趙硯徽手上陡然一空,這讓他驟然慌亂,下意識去握面前人的手臂:“珺兒,我當時沒想那么多”
玉珺眉眼彎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沒想那么多,那便是想少了,那陛下是少想了哪一點呢?”
她太過平靜,似將所有都看淡,都不會放在心上。
她真如她所說的那般,不會因此事生氣,而深處的深意,便是說她不在乎他了。
趙硯徽喉結滾動,呼吸跟著急促起來,執拗得念頭攀上來,他不管不顧直接將人拉入自己懷中,緊緊摟抱著。
“珺兒,我知錯了。”
他的唇貼緊了玉珺的耳垂,這讓她即便是在平靜,也免不得想要躲避。
她覺得抗拒,覺得惡心,這麻癢的感覺讓她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如臨大敵。
她眉頭緊緊蹙起:“陛下,放開。”
玉珺的語調的平和終于被打亂,染上了難以察覺的不悅,但抵觸與近乎命令的語氣已經將她的心思展露無疑。
趙硯徽只覺得此刻不能松開她,分明她就在自己面前,可好似一但放她出了自己懷中,便再也尋不回她。
他聲音有些匆忙:“珺兒,我知曉你會來,早早便派人將此處收拾一番,你還記得小時候嗎?咱們一起在這廂房之中熬冬,隨我一起進去看看罷珺兒,你會喜歡的。”
玉珺閉了閉眼,這次不想提起過去的人換成了她。
給過去苦中作樂的日子留些甜罷,將過去的墨侯與現在的帝王分開,就當墨侯死在了過去,讓她心悅留戀的人也一同死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