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其實并不愿再去見帝王,尤其是在撞見他對盎柔的親近不拒絕后,再又知曉他專程給了盎柔賞賜,甚至明晃晃送到了御膳房。
光是想想,便覺惡心。
可腦海之中,劉大人與劉家嫂嫂的模樣揮之不去。
她想,萬一能有活口呢?劉大人為謀士時料事如神,如今會不會也有所預料,想辦法護住了妻兒?
玉珺行至御書房門前,這次她不愿自取其辱,未曾直接入殿,先讓門口守著的內侍通傳。
小內侍進殿通稟不過片刻,便戰戰兢兢出來:“回娘娘,陛下說不見。”
玉珺緊緊盯著殿門:“陛下可是有朝政在忙?”
內侍答:“陛下說,娘娘進來總是愛使性子,見面也是爭吵,倒不如不見。”
玉珺深吸一口氣:“有勞再去通傳,陛下不見,本宮便在此處等陛下消氣。”
內侍領命入了內殿,趙硯徽坐在御案前,聞言將手中折子扔向一旁,不耐煩道:“那便讓她等。”
他想,不過還是為了昨日的事來鬧罷了,說不準也是聽說了他叫人去御膳房送了賞賜的事。
她如今鉆了牛角尖,倒不如冷著她,讓她自己想清楚。
玉珺聽了內侍的回稟也不覺奇怪,只是轉過身去看殿外的天,心中陣陣悵然。
她曾以為,情變便似溫水煮青蛙,日復一日地一點點消減下去,待反應過來時才驚覺再不似從前。
可如今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她才陡然發現變化只在剎那間。
快到當她抓住蛛絲馬跡時,竟已注定回天乏術,她反復回想只覺得無能為力。
她的肩胛自昨日起便一直在疼,腹胃空空更覺燒灼,蘭榮在耳畔勸她回去罷,但她不敢回去。
萬一劉家嫂嫂與侄子還活著呢?
她若是此刻走了,是不是劉家嫂嫂與侄子最后一次活命的機會也跟著一同消散?
殿外的風吹的越來越厲害,玉珺身上穿得厚,卻仍舊被吹得面色越來越白,她在殿外一直站到天色漸暗,內殿才終于傳來帝王的命令:“娘娘,陛下請您入殿。”
玉珺動了動僵硬的腿,膝蓋站得發疼,只能慢慢挪動著步子向內殿走去。
帝王高坐御案之后,明黃龍袍玉冠束發,玉珺莫名覺得,上面的金龍晃眼得很。
她早該認清的,面前的人是帝王,再不可能是她一個人的墨侯。
不,墨侯二字,也再不是只能從她一人口中道出。
玉珺恭敬俯身施禮:“臣妾參見陛下,陛下圣安。”
趙硯徽看著面前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禮數周全生分至極,原本在看到她蒼白面色時生出的那些心軟心疼也被沖散。
“你來做什么,擺出這副樣子來,故意引我心軟?”
他不耐煩地按了按眉心,自然認為她是為盎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