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眼看著趙硯徽走到了殿門,卻未曾進來。
她視線挪轉在跪地的盎柔身上,見其并未察覺,反而深陷她的話中,面色更紅。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連忙擺手:“沒有的事兒,但墨侯他、他確實生的俊俏,人也好”
她雖說沒有,但容色盡是少女懷春之態:“之前奴婢不小心送錯了陛下的膳食,還是他幫奴婢轉圜,奴婢初入宮,一切很是不適,這一月來若非有他常來寬慰,奴婢怕是撐不下去的。”
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捏握住玉珺的心,隨著每一句話入耳,便死死捏拽著她的心口撕扯。
這一個月來,她為爭吵的事發愁,為前朝的事擔憂。
而他,卻寬慰另一個女子,為她解圍,緩她鄉愁,成為她在無助寂寞時的陪伴。
玉珺沉默了下來,似每吸入的一口氣,都在剮她的喉嚨,她說不出話來,而殿門口的人,卻遲遲沒有進來的意思。
她有些想笑,莫不是這種時候,他還打算瞞著?
盎柔恍若未覺,還仰起頭,眨巴著眼看她:“他對奴婢這樣好,奴婢都不知該如何報答他,若他真想與奴婢做對食,奴婢也是愿意的,早便聽聞娘娘與陛下情意深重,奴婢今日能得見娘娘,也希望能沾一沾娘娘的福氣,也能”
她害羞地低下頭:“也能與他修成正果。”
玉珺繃緊的心弦似是在這一瞬驟然斷開,指尖不受控制的一抖,杯盞驟然摔在地上,刺耳的聲音將地上跪著的人嚇的一抖。
不等玉珺開口,蘭榮先一步忍不下去:“好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竟在宮中盤算起這等事來,若將你放回去,豈不是真叫你做出那等穢亂后宮的事!來人,還不壓去慎刑司好好學一學規矩!”
進了慎刑司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說直白些,將人送進去,便是做著要人命不臟手的打算。
盎柔被嚇的離了魂,竟是連求饒都忘了,用那雙可憐兮兮又霧蒙蒙的眼望著玉珺。
我見猶憐,何況墨侯。
玉珺輕輕搖頭:“算了,讓她回去罷。”
原本要上前壓挾盎柔的宮人退了下去,蘭榮恨鐵不成鋼,咬著牙低聲喚:“娘娘——”
如今這樣好的機會不處置,以后可是要留下禍患的!
可玉珺眼底已盡是疲態,擺了擺手:“都退下罷,送盎柔姑娘回御膳房。”
盎柔撿回來一條命,眼角還掛著未落的淚,當即叩首謝玉珺寬厚良善不殺之恩,這才隨著宮人快步退了出去。
外面的人不知是如何躲藏的,未曾讓小姑娘發覺,只是人影剛消失在外殿,趙硯徽便進了來。
頎長的身影邁過門檻,似能遮住殿外正午日光,明暗交錯間,與帝王四目相對。
玉珺其實也好奇,他如今是怎么想的?
被發覺的心虛?還是對她的愧疚?
可她看了又看,好似都沒有,帝王依舊是尋常的模樣,只是視線掃過方才盎柔跪過的地方,略失望道:“珺兒,你何時學會這等磋磨人的手段?”
玉珺都要以為自己聽錯了,方才能沒笑出來,此刻倒是能笑了。
“哪里磋磨了?”
趙硯徽劍眉微蹙,幾步到她身邊的扶手椅上坐下:“秋日陰寒,你叫她長跪,還不是磋磨?你不喜她,跪便跪了,竟隨意便要將她送去慎刑司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