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她應昨日之諾,在午膳過后去了御書房中。
今日的天暖和不少,大抵是入冬前最后的暖日,御書房的殿門沒關,玉珺從外殿踏入,遙遙一看便見帝王坐于小案幾前,盯著面前的棋盤深思,長指夾著一顆黑子,正與自己對弈。
多年來的習慣輕易難更改,稀松平常的日子最是能使人麻痹,能讓人在剎那間想不起來痛苦。
玉珺緩步走上前去,趙硯徽在聽到她腳步聲時回眸,略有一瞬意外,但旋即露出一抹笑來:“珺兒快來,咱們許久未曾對弈一局。”
玉珺頷首,提裙子到他對面坐下,抬手幫著帝王去將桌案上的棋子收撿回去。
只是看著面前擺著撿走一半棋子的棋局,有些眼熟,只是許久不曾下棋一時間想不起來。
趙硯徽很是有興致,且讓她先起手。
玉珺的棋是同帝王一起學的,師從棋圣,當初她原本只是侍立在一旁多看多聽,后來帝王見她喜歡,便在師父離開后,叫她也坐下陪他一起。
年少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指尖相觸,說不清的悸動漣漪。
帝王回京時,早已過了開蒙的年歲,先帝尋的伴讀也多數各懷心思,帝王一個沒留,只叫玉珺陪著。
她便是帝王的伴讀,只他一人的伴讀。
她熟悉他的棋路,又算是師從一脈,故而常常分不出個勝負來。
但這一次,帝王明顯輕敵了,在她面前敗了個徹底。
趙硯徽沒想到這個結果,略微一怔后大笑:“珺兒何時背著我多習過棋,再來再來,我再與珺兒過過招。”
玉珺也覺勝的輕松,但卻未多想,準備垂手去撿棋子。
也正是這時,盎柔端著個托盤進了來,上面放著兩晚牛乳羹,她對著二人微微施禮。
她怯怯看了一眼玉珺,而后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顯得有些憨甜:“陛下娘娘,這牛乳羹冬日食最是養身。”
玉珺側眸看過去,神色淡淡,還未等說什么,趙硯徽卻是將托盤接過來,先一步開口:“珺兒快些嘗嘗,盎柔手藝不錯。”
玉珺睫羽顫了顫,沒說什么,接過了帝王遞過來的瓷碗,盎柔此刻很有眼力,蹲下來將棋子撿回去,似無意又似好奇,輕輕問了一聲:“陛下和娘娘對弈,可分出了勝負?”
趙硯徽笑道:“珺兒勝了。”
盎柔也跟著笑,杏眼瞇成一條縫,看著很是嬌憨可愛:“奴婢還以為陛下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結果還是娘娘更厲害些。”
趙硯徽擺弄著棋子,挑眉看她:“昨日還叫朕師父,還說今日要給拜師禮,這禮朕還沒收到,你便又夸上了珺兒,當真沒良心。”
他們的話字字句句敲在玉珺心中,原來她不在的時候,帝王親自教她棋藝。
那帝王與盎柔之間,也會似他們當初那樣,指尖相貼,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