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狀似漫不經心開口,卻如同拔下插在玉珺身上的匕首,又混著涌出的鮮血重新插回到她心口去。
“本宮記得,此前調撥宮人的名冊里有她來著,怎得好幾日過去人還在御膳房,竟要讓陛下親自出面賞賜?”
玉珺閉了閉眼睛,可腦海之中帝王與盎柔親近的模樣仍揮之不去。
皇后話中的意思她能聽的明白,無外乎是在說她從中有意阻隔,才未能讓帝王迎美人入懷。
可于她來說,她寧可帝王堂堂正正承認有了二心,大可好聚好散她覺不糾纏。
偏偏他遮遮掩掩、欺隱瞞騙,既不愿舍了她這故人舊事,又斷不下新人的笑語映花前。
玉珺緩緩呼出一口氣來,維持著面上的平靜:“是去是留,都是陛下拿的主意,大抵陛下情在此,與臣妾無甚相關。”
公孫韻眉心微動,視線仔仔細細打量玉珺面上神色,并未瞧見自己想要的神情。
但她不信她能淡然處之,不過是在她面前裝裝樣子罷了,否則又為何會虛弱成這副模樣?
公孫韻并不氣餒,唇邊微微勾起一個笑來:“儷妃說的是,左右不過男女之情,陛下喜歡便接到身邊玩上幾日,若是不喜歡,隨便賞些什么打發了就是,只是還有一事,想來儷妃還不知情呢。”
她狀似遺憾地輕輕嘆了口氣:“那位罷官還鄉的劉大人,死在了歸鄉的路上,聽聞是路遇劫匪,落得個人財兩空尸首無存的下場。”
這話入了耳,如同五雷轟頂般讓玉珺怔愣當場。
劉瀾席,死了?
她瞳眸振顫著,指尖不由得抓緊床榻上的衾被,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娘娘此言可當真?”
公孫韻捏著帕子掩上唇:“此事哪里會有假,這事,陛下未曾同你說過?”
玉珺的心一寸寸下墜,只覺后脊發涼,驟然的心慌讓她難以承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公孫韻繼續道:“這還是兩日前的事,不過死了也好,背棄了祖宗律法,想來也是天理難容,只是可惜了儷妃,你當初為著他同陛下起了爭執,如若不然,你與陛下情濃蜜意,陛下如何有機會填旁的知心人。”
兩日前的事情,偏偏等到生辰這日才來告知她,當真是用心良苦。
玉珺冷冷看向面前人,高高在上的皇后,將一條人命說的這樣輕率,好似死了這個人,最大的用處便只是用來刺激她。
她強壓著喉間的腥甜,不愿聽皇后繼續詆毀劉大人,開口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娘娘還是莫要在臣妾面前說這些,后宮不得干政,臣妾仍記在心中。”
她提起這個,公孫韻面色有一瞬的難看,陡然想起此前因此事罰過她禁足,卻又在第二日被帝王廢除。
她想,這定是儷妃有意提起,只為奚落她。
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不得干政,她自有別的辦法打碎儷妃這裝模作樣的冷靜。
公孫韻眉頭一挑:“還有一事方才忘了言,儷妃,你可知陛下派人前去御膳房送賞時,傳了句怎樣的口諭?”
玉珺閉上了眼,當真不想再聽這些話。
她不想知曉帝王又為盎柔做了什么,只覺多聽一句,胃里的翻攪之感便更明顯幾分。
在皇后即將開口時,她干脆撫住胸口猛地咳嗽,將皇后的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