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娘看了更加惱火:“你這媳婦太不像話了,雪姑娘大小也是個主子,你怎能這樣沒上沒下的?難道你要造反嗎?”
蕙蓮聽了也不著聲,只是死勾勾地盯著,那架勢好像要吃人。
吳月娘厲聲叫道:“你還發什么呆?趕緊把頭發梳好,灶上還等著用人呢。以后你就在灶上做事,上房有玉蕭和小玉就夠了!”
蕙蓮依舊咬著牙瞪著眼,不說去也不說不去。
直到吳月娘一行人走遠了,這才惡狠狠地轟上門。
有道是,“端人碗,受人管。”說到底,她還是一個下人。
盡管她心里非常委屈,但還是收拾收拾趕了過去。
她剛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蕙全抖著長腿笑道:“蕙祥嫂,今天這場戲好看吧?原以為她就是有點風騷,沒想到還這么潑辣,連爹的小老婆都敢打。”
蕙祥更是幸災樂禍了,她晃晃那張肥臉說道:“真不知道她狂什么。她以為跟主子睡過幾回,就能和主子平起平坐了?我呸,別說她是‘二手貨’了,就是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還不是一樣在灶上忙活。”說完指了指外面。
蕙蓮突然想明白了,看來自己是癡心妄想了。
連孫雪娥都沒有指望轉正了,她還亂想什么呢?
下人就是下人,怎么努力都改變不了。
所謂的“七娘”,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想到這里,蕙蓮也沒有興趣再吵了,轉過身快步回了屋里。
繩子是現成的,就在房梁上掛著。
本來她想穿件體面衣服去死,沒想到稍微齊整的衣服,都是西門慶事后賞的。
她索性抄起一把剪刀,把那些華服麗裝剪得粉碎。
又把首飾一件一件地掰斷了,統統扔到了陰溝里。
想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是主子的,她干脆一絲不掛吊在了門后。
可惜啊,那根繩子還是主子的,到死她也沒有真正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