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梳洗完畢,稀飯、小菜終于端上桌了。
應伯爵幾個一看,立即撲了上去,那情形如同餓狗撲食一般。
吃完飯都有精神了。
祝念實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似乎想用唾沫把滿臉的麻子填平似的。
孫天化則鼓著癟嘴使勁笑著,那模樣像個沒牙的老太太。
常峙節不好不捧場,只好支起招風耳朵做傾聽狀。
玳安不敢貿然拿出信來,時機不對會挨揍的。
直到西門慶去解手了,這才悄悄跟了過去。
這封信還附首小詩,主要寫女色的可怕,讓他一定要克制欲望。
落款是“金蓮”。
所謂,“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明里不見人頭落,暗地教君骨髓枯。”可她忘記自己的初衷了,難道回家了就能節欲嗎?
西門慶在外面是玩,回家還是玩,反正離不開女人。
西門慶剛要把信藏進袖子,被李桂姐一把奪了過去。
當時他也沒有當真,這是勸男人的老話,沒有什么敏感內容。
李桂姐認為是針對她的,轉過身就要回房。
她不知道“金蓮”是誰,還以為是哪個院里的。
臨走時把釵環扔了一地,表明她并不怎么貪財。
西門慶只好把信撕了,又踢了玳安幾腳。
可李桂姐還是不肯出來,哭著說他是個大騙子。
西門慶一看慌了神,連忙說是自己小妾,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祝念實還嫌不夠亂:“桂姐,你千萬不要聽他糊弄!這個‘金蓮’是后巷那邊的,相貌、身段比你還要出挑。”
西門慶跳起來就打:“你這祝麻子,真是一個麻子一滴壞水。”李桂卿也不高興:“既然家里管得緊,爹就不該占了人家身子。現在剛住幾天又要回去,你把我妹子當成什么了?”
應伯爵趕緊過來解圍:“哥,依我說你也不用回去。幾個嫂子都知道你的脾氣,誰敢拿你怎么樣?桂姐這邊也不要生氣了,我讓祝麻子給你賠個不是,要是他不肯就罰他請客。”
祝念實一聽就慌了,只好千打嘴萬打嘴地央求李桂姐坐下,說自己是逗她玩的。
他吃白食吃慣了,哪有銀子請別人。
李桂姐雖然坐下了,可還是繃著臉,一絲笑意都沒有。
祝念實干笑兩聲說道:“各位,我們幾個都吃了好多天了,也該為大官人做點貢獻了。人家費錢費鈔的,圖的不就是‘一摟兒’嗎?現在桂姐生氣不讓摟了,豈不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