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項目最近在落地階段,對接方下星期要來蔣氏開會。”蔣予衡說著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拎起包往外走,“先走了。”
“是你之前說過的海市那個項目嗎?”廖知周滑開手機看了下時間,抬眼就對上蔣予衡意味深長的視線。
她愣了下,無奈道:“我就隨口一問而已,怎么這么不信任我?”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蔣予衡推開門,“是海市的項目。這個你告訴她也沒關系。”
他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木質大門緩緩合上,在這間辦公室里留下“咔噠”一聲輕響。
廖知周撇了撇嘴,視線落到桌上的文件,又露出了個心滿意足的笑。
蔣予衡上了車,把包放到副駕駛,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屏幕上彈出一條最新消息,是廖知周發來的。
他皺了皺眉,點進聊天框。
那是一張圖片——一排精致可愛的洋娃娃中間,十分突兀地夾著一個頭發被人為剪短、穿著粗糙套裝的娃娃。
蔣予衡怔了一瞬。
他想起來了,關于那個娃娃的事。
小時候,方雪華對他的教育近乎苛刻,補習班、興趣班和競賽課填滿日程,沒有娛樂,更別提玩具了。
那時廖知周的父親尚未落馬,方雪華并不反對他與廖知周來往。于是他每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周末上完所有補習班之后,去廖家找廖知周一起玩。
廖知周有很多玩具,大部分都是洋娃娃。他總是陪著她一起玩過家家,那些形狀各異的娃娃有時是學生,有時是員工,有時還會扮演他們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
廖知周的母親從國外帶回一款特別的娃娃,廖知周很喜歡,他也是。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動手偷東西。
一個不大不小的塑料娃娃,穿著水手服,有一雙能睜眼閉眼的假玻璃眼珠,睫毛又長又密。
他知道不能帶走,也知道知周不想給他。她那天甚至用鑰匙鎖上了娃娃柜,還特地把那一個單獨擺在最上面。
可他實在太想要了。
那雙會眨動的玻璃眼珠一直出現在他腦海,逼得他整整一周都睡不安穩。
于是在下一個周末,他趁著廖知周沒留意,偷偷溜進了她的玩具房。他踩著凳子翻找鑰匙,再輕手輕腳地打開柜門,把那娃娃塞進書包,就這么若無其事地帶回了自己家。
他還給那個娃娃取了個名字,好像是叫……Elise?
沒錯,就是Elise。
蔣予衡不自覺地皺起眉,更多他想要遺忘的往事向他涌來。
Elise是方雪華的助理,一個溫柔知性的中年女人,也是他童年時期唯一一個愿意聽他說話并柔聲回應的人。
某一天開始,Elise不再出現在方雪華身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冰冰的年輕男人。
Elise也許是被辭退了,也許是升職了。他不知道,也從沒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