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么。”秦昭訕笑,“蔣總,可以還給我了嗎?您也看到了,這里面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不行。”蔣予衡不由分說道,“沒什么特別的為什么不能讓人看?”
“沒什么特別的有什么好看的呢?”秦昭似乎有些急了,連額角都滲出了汗。
比起他平時圓滑諂媚的樣子,眼前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倒顯得真實了許多。蔣予衡看著他,沒來由地升起一點捉弄的念頭,于是他合上本子,撿起剛才秦昭顧左右而言他的話題:“好吧,我不看了。但是你得告訴我為什么要記別人的長相?”
秦昭那頭一口氣還沒呼完,聽到他的后半句話又吸了進去。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過了許久才開口道:“那個、是因為,我其實有點兒……認不太清人臉。”
聽到這么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蔣予衡挑起眉,直言道:“你臉盲?”
“嗯。”秦昭躲開他視線,“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我還得看看他幾個助理的信息,免得待會兒認錯人。”
秦昭的窘迫不像裝的——他居然也有這么不自在的時候,還真是新鮮。蔣予衡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將筆記本遞還給了他。
秦昭一拿到筆記本,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似的,半永久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多謝蔣總!”
蔣予衡沒說什么,徑直移開了視線。
旁邊的秦昭又捧著本子專注地看了起來,他看著窗外不斷交替的街燈,突然想到,一個臉盲的人來做銷售肯定要付出更多努力,就像他那個厚厚的筆記本,這么些年不知道得寫完多少個這樣的本子。
這樣想著,他又覺得銷售部的其他人都是吃干飯的,業績居然做不過一個臉盲的秦昭,每個月真是白領那么多工資了。
18:40,車穩穩地停在了飯店門口。
“蔣總,您先進包廂吧。”秦昭麻利地解開安全帶,“我在門口迎一下他們。”
“不用,服務員會把他們帶到包廂的。”蔣予衡拿起外套,推開車門,“走吧。”
“我去接顯得正式一點嘛,他們會覺得我們很重視這次見面。”秦昭跟在他后面下了車,又補了句:“他們那種人,要的就是個態度。”
蔣予衡想說這種形式上的東西不重要,但看他那么執著,也就隨他去了。
“嗯,那我先進去了。”
在服務員帶領下,他走進早已預約好的包廂。房間不大,卻布置雅致、安靜私密,正適合談事。
蔣予衡其實不太擅長這種商務應酬,他也不喜歡用這種方式談生意,但是沒辦法,想簽下項目就得上酒局,這是他走入商場學到的第一課,雖然直到現在他都沒能很好地掌握。
走廊上很快傳來了腳步聲和秦昭熱情招呼的聲音——“上次沒喝好,今天我可得陪朱總好好喝幾杯,還請朱總一定要賞光啊!”
還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蔣予衡無奈地起身,拉開了包廂門。
“朱總。”他微微一笑,向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伸出手。
“喲,小蔣總,久仰久仰!”朱長標熱情地握住他的手,隨后又嘆了口氣,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你父親的事情我聽說了,節哀啊!”
蔣予衡強壓下眉間的不快,淡淡道:“勞您掛心了。”
“嘖,真像你爸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的俊!”朱長標自顧自地說完,仿佛猶覺得不夠,還看向身后的助理尋求認同:“你們說是不是?”
蔣予衡嘴角的笑容有點僵,好在這時秦昭大聲招呼大家就坐,朱長標這才松開了他的手,自覺地坐上主位。
“蔣總,您坐那兒。”秦昭在他耳邊輕聲說著,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