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人并沒有掛斷電話,而是在安靜地等待回復。
這段話里的信息有些沉重,亦讓衡月茫頭無緒,過了數秒,她才出聲,“抱歉,請問你找誰?”
那個時候那人怎么回的呢?
衡月記得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時過叁年她仍記得跨越幾百公里傳到她耳朵里的那片毫無頻率的的噪音,和嘈雜中突兀而壓抑的寂靜。
很久之后,又可能只有半分鐘的時間,聽筒里才有人聲傳出來。
仍舊十分冷靜,不知道是不是衡月的錯覺,她甚至覺得那聲音比方才要緩和些許。
少年換回了普通話,“對不起,打錯了。”
咔嚓一聲,隨后便是電話掛斷的忙音。
那不是一個打錯電話的人該有的反應。
當時的衡月并未多想,只當是一個撥錯號的烏龍,很快便將此事拋之腦后,沒想到如今突然憶起,竟然記得如此清晰。
衡月看林桁站在那接著她姥姥的電話,仿佛看見了當年無助的少年,又好像看見了一個明天被老太太甩臉色的小可憐。
“她——”林桁看向衡月,衡月緩緩搖頭,于是林桁道,“她洗澡去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老太太說了什么,林桁一點點皺起來了眉頭,時而還低低應兩聲。
“好,我記下了,我會替您轉告她,您還有其他什么事嗎?”
之后又過了幾分鐘,林桁才掛斷電話。
衡月看向他,“她說什么了?”
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匱乏,他沉默了兩秒,道,“她說明天顧行舟也會參加壽宴。”
衡月點頭,慢慢揭下面膜,“還有呢?”
林桁抿了下唇,“沒有了。”
“嗯?”衡月有些疑惑。
衡顧兩家交好,老太太的壽宴自然會邀請顧家,而她一直想撮合衡月和顧行舟,不可能單獨打電話就只為說這事兒。
林桁肯定瞞了自己什么。
衡月看向林桁,然而他卻已經轉過身,繼續收拾他背回來的一大迭書本卷子去了。
衡月感到詫異,問道,“她和你通話那么久,就只交代了這件事嗎?”
林桁背對著她,彎著腰,正從書包往外掏東西。
他身高腿長,掏個東西都要比旁人多彎些弧度,衣服前擺自然敞落,從下擺可以望見一小片白皙緊實的腰身。
他動作停了一瞬,過了片刻,才慢慢道,“她說顧行舟年輕有為,和你年紀相仿又知根知底,之后打算定居北州——”
他語氣很淡,就像多年前的那個未知名的電話里聽到的那樣,近乎機械地轉述著老太太的話。
衡月聽了幾句,不由得抬手揉了下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