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孩,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染成斑駁的暗紅色,從頭頂生出一大截黑色的新發(fā);少年青澀的臉龐被太陽曬得黑紅,臉上卻是一副老成又習(xí)以為常的表情。少年一只手支著下巴,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默默審視著外面的一切。
一只喪尸掙扎著撲上來,兩只干癟枯槁的手臂伸直,在窗外扒來扒去,卻被大巴兩側(cè)的鐵絲網(wǎng)無情攔下,只能徒勞地?fù)]舞著,發(fā)出空洞的嘶吼聲。
少年冷冷地看著它,突然“嘖”了一聲,不耐煩地站起來。他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粗糙的掌心上突然凝聚起一團(tuán)火焰。少年緩緩握緊拳頭,火焰立刻變大了一圈,足有拳頭大小。
下一刻,火球便穿過鐵絲網(wǎng),落到窗外那只喪尸身上。如同火柴落入油桶一般,一瞬間,熊熊烈火便吞沒了喪尸干癟的身體,它立刻嘶吼著倒下,化作一堆灰燼。
坐在一旁的司機(jī)是個中年男人,見狀,他低聲問道:“小龍,怎么了?”
“惡心的東西,一直在那兒晃來晃去,我只好送它上路咯。”少年舒了口氣,說道。
“小龍,說了多少次了,別亂用異能,如果到了需要用的時候,用不出來怎么辦?”
“放心啦,叔,”少年滿不在乎地說,“這不是一路上太無聊,隨便用一點解解悶嗎?這點異能用完了馬上就能恢復(fù)的,別擔(dān)心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中年人苦口婆心地勸道,“未雨綢繆,謹(jǐn)慎為上……”
“行了,陳叔,別嘮叨了,這幾句話你從上車念叨到現(xiàn)在,唐僧都沒你煩人。”少年不耐煩地擺擺手。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后座的乘客嚷嚷道:“喂,你們說,是不是啊!”
少年在這群人中顯然有著相當(dāng)?shù)娜藲猓笈诺膸讉€男生立刻開始起哄,前座的兩個女孩也捂著嘴低笑起來。一時之間,車廂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陳叔也忍不住笑了:“小龍,別老是捉弄叔了,叔還要開車呢……”
正在這時,兩人突然聽見細(xì)微的呼救聲。抬頭望去,在馬路邊公寓的二樓陽臺上,他們看到了兩個人影,呼救聲就是這兩個人發(fā)出的。
陳叔緩緩?fù)O萝嚕涯抗馔断蛏倌辏@然,他才是這里的主事人。被稱作“小龍”的男生毫不猶豫,直接搖頭拒絕。
“我們的食物已經(jīng)不多了,帶上這兩個人就是累贅,”少年沒了剛才笑嘻嘻的模樣,一本正經(jīng)地說,“陳叔,走吧。”
殘酷的末世生活讓人變得成熟、穩(wěn)重,同時也讓人喪失了最基本的同情和信任。陳叔點點頭,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在這一路上,他們已經(jīng)做過了太多這樣的抉擇。大巴重新啟動,車子沉沉的陰影在夕陽的公路緩緩移動起來。陽臺上的兩人看見這一幕,馬上瘋了一樣大喊大叫起來:“等等,別走啊,救救我們——!”
“我們這里有食物!”其中一個瘦弱的男人舉起一個巨大的背包,大喊,“有水,罐頭,餅干,還有方便面……”
“我、我會異能!”另一個高大的男人說道。
在這個時代,食物和異能一樣,都是稀缺的資源。聽見這話,少年立刻改變了主意:“陳叔,停車,救人!”
中年男人一打方向盤,大巴穩(wěn)穩(wěn)停下。車門打開,少年一躍而下,雙手同時燃起橘紅色的火焰。他一揮手臂,火焰便在面前凝聚出一條巨大的火龍,怒吼著橫掃全場,將周圍的喪尸燃成灰燼。
“喂,樓上的,爺來救你們了!”他一邊指揮著火龍游動,一邊嚷嚷著,“趕緊給我滾下來!”
聽見這話,陽臺上的兩人連忙背起背包,跑回室內(nèi)。可是不一會兒,里面又傳來悶悶的聲音:“不行……樓道里……也有喪尸……”
“你們他媽不是有異能嗎,不會用啊?”
“異能用完了……!”
“操,兩個廢物,早知道就不救人了!”少年怒罵一聲,眉頭緊皺。
話雖如此,他也并未退讓半步,手上的火焰巨龍反而燃燒得更耀眼了:“算了,你們直接從陽臺跳下來吧,我來開路!”
反正只有兩層樓,也摔不死人;再說了,比起被喪尸活生生啃光吃掉,摔死都算是舒服的事情了。
“啊?”陽臺上冒出一個黑漆漆的腦袋,“開路?你能行嗎?”
這話簡直像在質(zhì)疑他的能力一樣,小龍不爽地想。火龍張開嘴,噴出一道火焰。“傻逼,你不想跳可以不跳啊,又沒人逼你!反正要被喪尸吃掉的又不是我!”少年暴躁地說道,“神經(jīng)病,不跳我就走了——”
“啊,等等……”那人馬上跳起來,一只腳跨上了陽臺的護(hù)欄,“我馬上跳了……”
高大的男人跟在他后面,默默翻過護(hù)欄。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一躍而下。少年只聽見旁邊的草地上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音,緊接著,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里。
高大的那個長相英俊,身材結(jié)實,背上背著大大的背包,看起來一副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模樣。奇怪的是,明明是深秋時節(jié),他額頭上卻布滿細(xì)細(xì)的汗珠,臉頰微紅,好像剛剛才經(jīng)歷過一場劇烈運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