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魏清說,“就像毛毛蟲和蝴蝶,蠶和飛蛾一樣,通過蛻皮和結繭來達到最終的形態。我的身體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它正處在高速的成長中,每到達一定的階段,就會進行一定程度的蛻變,覺醒記憶或者能力。”
“頭痛是覺醒的前兆。就像上一次頭痛,我覺醒的是過去的記憶,而這一次是身體的進化。我各方面的能力都變強了,而且,”他抬起手,指指太陽穴,“我能控制的范圍也變大了?”
“控制的范圍?什么意思?”
“以前,我只能控制身邊一定范圍內的喪尸,讓他們來到我身邊,聽從我的命令,這一點阿遷你也清楚,并且也能做到的。”魏清看著他的眼睛,說,“但是,就在這幾天里,我無意中控制了周圍的植物,讓它們突破土壤快速生長,只為了用枝葉和根須編織出舒適的躺椅……”
“我還控制了一個人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意識卻保持足夠的清醒。”他說,“現在想想,我的能力一直都在增強啊。”
即使是現在,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能力也在不斷增長中。一開始是控制,后來是聽力,現在是雙翼和視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異變,變得越來越不像人類。而到了最后,在這條蛻變之路的終點,他到底會變成怎樣的生物?
以前,魏清以為,他是特殊的個體,是那個將人類變成喪尸的幕后黑手沒有預料到的變異。可是現在看來,他身體上的異變似乎并非偶然,而是有預謀的進化。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坐在千里之外,通過有規律的頭痛癥引發他的蛻變,間接操縱他的大腦,他的神經,乃至一切。為什么會是他?那個人到底想做什么?
魏清記得很清楚,在他變成喪尸后,腦海里接受到的第一個信息,就是一道冷酷的命令——“把這顆星球上的人,全部殺光”——如果,隨著身體的變化,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變得像那些喪尸一樣吃人,到時候該怎么辦呢?
“阿遷,我可能……根本不是人類,”魏清遲疑著,一字一句地說,“也許,我……”
我到底是什么?
我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的記憶,我的情感……我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如果我根本不是人——那么,我還要怎么去拯救其他人?
阿遷呢,他會怎么看我?他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說,這個人是他幻想出來的呢?
新生命誕生的喜悅一下子就被沖淡了。仿佛有一張看不見的網將魏清密密捆住,吸進窒息的深水里;那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對自身無盡的恐懼和質疑。
魏清沒有繼續說話,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周遷,因為不知道對方臉上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魏清其實心里清楚,無論發生什么,周遷都不會離開他。可他更怕對方只是個幻影,是他幻想出來的朋友,隨時都會消失。周遷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真心愛他的人,他絕不能失去這個人。
沉默了幾分鐘,男人伸出手,輕輕捧住了他的臉。“魏清,先別想那么多了,”對方捏了捏他臉上的軟肉,笑了,“我們之前說好了,要去尋找真相,去附近的幸存者基地收集線索,找到導致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對吧?”
“是啊……”
“那就去吧,”周遷說道,“魏清,這一次,我陪你一起去。”
為了查明身體的真相,周遷和魏清一起前往城南的幸存者基地。兩人和大巴上的黃焱、畢龍匯合,在路上免不了做了幾次,畢龍被調教得徹底沒脾氣了,只是對魏清的體質一直抱有懷疑和不安,所以一直在找機會逃走。
之后入城,四人在基地門口接受血液檢查,黃焱和畢龍是異能者,受到了優待。在檢查魏清和周遷的時候,顯示兩人體質異常,受到過和喪尸類似的“病毒污染”,尤其是魏清,污染程度最重,在場士兵立刻緊張起來,舉槍就要擊斃兩人。
正在這時,一位年輕人出現,制止了士兵。年輕人看著兩人,說:“血液報告顯示,他們受污染不是一天兩天,是很長時間了,如果要變喪尸,肯定早就變了,但現在他們就和正常人一樣,說明他們的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抑制了喪尸病毒。應該把他們特殊關押起來,慢慢觀察。”
所以兩人就被特殊隔離起來了。隔離時,周遷說:我們還沒進入基地就被攔下來了,接下來會被當成實驗樣本之類的吧。
魏清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以他現在的能力,想逃出去很簡單。所以兩人都沒太緊張,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旁若無人地親熱。緊接著,剛才的年輕人進來了,沒穿防護服,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直接進來了。魏清一邊感嘆這人的膽量,一邊問他:“你是誰?”
年輕人看著魏清,眼神很微妙。他嘆了口氣,問:“魏清,周遷,你們不記得我了嗎?”
周遷擋在魏清面前,警惕地問:“你是誰?”
年輕人看著他們:“我叫秦先,目前是基地研究室的負責人。以前我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我是你們的……朋友。”
不知道為什么,他說“朋友”兩個字的時候,表情顯得格外苦澀。
魏清:“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你了。喪尸病毒爆發的時候很混亂,也許當時發生了什么事故,我和周遷都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