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沒過多久,其他人就陸陸續續醒了過來。畢龍抓著被子,一邊回頭去看魏清,對方則半側著身,和黃焱說著話,臉上一如既往,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可經歷過昨晚的事情,畢龍當然清楚,魏清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純良無害,羊皮下隱藏的是嗜血的猛獸。他捏著虎口,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會這樣,昨天就不該下車去救這兩個人的!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無濟于事。在這種世道里,弱勢的女性和煙酒一樣,都成了一種不可缺少的生活必須品。畢龍曾眼睜睜看著柔弱的女高中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強暴輪奸,也看曾見丈夫逼迫妻子賣淫,以換取食物。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雙腿間長了個女人的逼,后果可想而知。那些被欲望沖昏頭腦的瘋子可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有個洞,就算不是人都行。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更何況,他的雙性體質可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末世這一兩年間,畢龍意外獲得了操控火的異能,同時,也得到了這麻煩的身體。這個秘密連他的同伴也不知道,如果傳出去了,說不定還會有人聞風而動,把他抓起來關進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解剖研究……
想到這里,少年眉頭緊鎖,握緊了拳頭,顯然心里已經有了主意——他要不擇手段,排除一切潛在的危險。他從座位上站起,大步走到車廂中央,對其他人說:“今天天氣不錯,附近的喪尸也不多,我們應該下車,去附近找找物資。”
畢龍頓了頓,觀察其他人的反應。那些跟著他有一段時間的人大都習以為常,沒什么特別的反應;而昨天剛上車的兩人則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于是,他繼續說道:“我和魏清兩個人下車,其他人留守。”
這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開車的陳叔和畢龍關系最好,他第一個站起來,說:“不行!小龍,昨晚是你守夜的,熬了一整個晚上了,現在又要出去搜尋物資?還是讓其他人下車吧,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休息,哪兒也別去……”
“就是啊!”一個男生大聲說道,“而且龍哥,你可是我們中最強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們可怎么辦啊?”
“為什么要讓魏清一起啊?他昨天才剛來,又沒有異能,根本派不上用場……”
“行了,別吵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少年抬起手,車內立刻鴉雀無聲。“魏清,”畢龍抬了抬下巴,用一種命令式的口吻說道,“跟我過來。”
青年沒有反對,而是乖乖跟著他下了車。走了沒幾步,魏清回過頭,就看見他的大狗趴在車窗上,憂心忡忡地望著他。黑發青年朝他笑了笑,表示一切安好,讓他放心,然后就轉過身,繼續跟了上去。
得益于魏清的暗中操作,這附近的喪尸都被他驅趕干凈,只有荒蕪的野草和空曠的公園。穿過這個街區,就是一整片的住宅區,周圍零星散布著幾個小超市。
一路上,畢龍一言不發,臉色冰冷,直到走到再也看不見大巴車的地方,他才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魏清。
“我會告訴你的同伴,你在外出的過程中不小心被潛伏的喪尸咬傷人,不得已,我只好出手殺了你,”少年面若寒霜,冷聲說道,“這個理由還不賴吧,魏清?”
他抬起手,手掌上凝聚起一圈橘紅色的火焰,看起來足有籃球大小,密度卻比魏清之前見過的都要高多了。可以想象,如果被這樣的火球砸中,就算是鋼鐵,估計也會在幾秒鐘之內融化吧。
魏清明白,他身體的秘密被他發現,于是打算殺人滅口了。這并不奇怪,在這個禮崩樂壞的年代,就算是五歲小孩也會拿刀殺人的。
“畢龍,你要殺了我嗎?就因為這個?”魏清不緊不慢,平靜地問。
“不止是這個,”少年不假思索,“你很危險,除掉你,對我、對整個車隊來說都是利大于弊。”
不止是因為秘密被發現,昨晚魏清的舉動,對他來說是冒犯,也是威脅。動物的本能告訴他,魏清很危險,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畢龍在末世生活了兩年,和不少異能者都打過交道,但他從未見到過能催眠、命令和控制人體的異能。他甚至隱隱感覺到,魏清并非人類,而是一種更神秘、更高等級的生物,比起喪尸還要危險百倍。保險起見,還是直接干掉他,防患于未然。
火球化作弓箭,朝魏清射來。黑發青年偏身躲過,他不慌不忙,還有時間說話:“你就是這樣對待同伴的嗎?先裝好人救下他們,引誘他們上車,最后再殺了他們?”
畢龍根本懶得和他廢話,火焰在指尖凝聚出三只弓矢,直直飛向魏清:“去死吧變態!”
火焰的弓箭擊中青年的身體,然后轟然一聲巨響,熊熊大火爆裂開來,背后一面矮墻被火焰沖擊,震裂倒下,一時之間周圍塵土飛揚,什么也看不清了。
畢龍的火焰并非普通的火焰,他能隨意控制火的溫度、強度和密度,在他手上,火這種危險的東西可以像冬夜的壁爐一樣溫暖舒適,也可以像燃燒彈一樣暴虐無情。
如果是普通人吃下這一招,這時候肯定已經四分五裂,被燒成一塊焦炭了。但對于魏清,畢龍卻沒有什么信心。少年后退幾步,戒備地環顧四周。他一向小心謹慎,粗中有細,不然也不會在末世活過兩年之久了。
然而,下一刻,畢龍就感覺到脖子一涼,一條蟒蛇似的東西纏上他的脖頸,然后猛地收緊了。
“唔……!”
紅發少年呻吟一聲,用手去扯脖子上的東西,結果反而越扯越緊,那東西像是有生命一樣,一圈圈地絞緊了;畢龍氣得一咬牙,抬腿就往背后踹去,結果卻踢了個空,對方一把抓住他的腳踝,然后用力往上一提,畢龍就失去平衡,臉朝下摔了個狗啃地。
“混蛋……”
腦袋上熱熱的,有鮮紅的液體順著額頭滑下,滴在地上。畢龍大睜著眼,被這一下摔得眼冒金星,大腦一片空白,連思考都做不到了。可抓著他腳踝的手卻沒有放開,反而緩緩抬起,把他倒立著往上拉,像經驗老到的漁夫吊起一尾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