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眾所周知的女尸之外,他一定看到別的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對,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殺他的理由!”
這事兒,終究還是歸之于覆舟案。
她又匆匆走向了貴生娘。
“貴生娘,那日沉船之后,貴生在水下除了看到九位女子之外,可還有見過其他人或是其他特別的東西?”云中錦正色問道。
貴生娘一愣,隨即搖頭擺手。
“沒。他嚇壞了,回家就拼命灌地瓜燒,什么也沒說。沒多久,官府就來人把他帶走了。他真的什么也沒說,我什么也不知道。”
幾句話中間,眼神卻悄然瞟向了蘇纓,雖然只那么一瞬,卻難逃云中錦的眼睛,不由地心頭一動,果然這事兒仍與蘇家有瓜葛。
眼角余光里,覺察到蘇繡的眼神,她索性抬眼與她對視,蘇繡立即錯開去,目光重新落在案上的撬刀上。
老實了好一陣子的侯榮突然發聲,“管那些做甚?貴生既然是大膀子害的,大膀子也已經畏罪自殺了,案子不就了結了嗎,還在這說什么有的沒的?”
“對,上差不公。人命案既然了結了,就該審殺人未遂案了。大人,該給我們少幫主一個交代了吧?”君無虞立即附和。
小嘍啰們也開始大聲鬧騰起來了,“上差不公。”
“上差既然拿律法說事,那便要公道。死人案審完了,就該審活人案啦。”眾人亦被挑唆著嚷嚷起來。
蘇繡道:“既然死人案與我姐姐無關,大人便該放我姐姐回家去。我阿爹被人打傷,還需我姐姐照料吶。死人案已經審結,活人案想怎么審就怎么審,我蘇繡敢做敢當,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上差,您看這?”甄有德與張捕頭齊聲來問。
云中錦甚是不悅,貴生娘看起來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相信再追問下去,一定能問出些名堂來。
可正是問到關鍵的時候,所有人都出來打岔。
從甄有德、張捕頭到漕幫以及圍觀的眾人,甚至還有蘇家姐妹,似乎都在齊心協力,不想讓她再繼續追問覆舟案。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如若光說殺人未遂,想必蘇繡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并不占了理,除非蘇纓愿意站出來指證侯榮,可她還是更愿將姐姐打發回家。
云中錦眉心微微皺了一下,盯了蘇繡一眼,蘇繡則沖她張了張嘴,雖然未出聲,但她看懂了,那是在求她放過蘇纓。
吵鬧聲很快便低了下去,云中錦發現,人群中多了一個大胡子,冷眼旁觀之狀,卻又自有一種震懾全場的威力。
她立即意識到,這便是漕江城里的另一股勢力,否則一直想要鬧事的漕幫不會這么快就偃旗息鼓,連不可一世的侯榮看起來都老實了許多。
“縣太爺,既然要審殺人未遂案,總得先問清楚緣由。一個小海女,總不會平白無故追著漕幫少幫主殺吧?因為少幫主打人嘛,那他又為何打人呢,那是因為……”
大胡子說到關鍵處停了下來,笑呵呵望著侯榮。
“我說少幫主,海女謀生不易,得饒人處且饒人,否則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一個漕幫的小嘍啰擠進了公堂,在侯榮耳邊低語,“幫主去了蟲爺那里,讓少幫主立即回家等著。”
侯榮隨即打了呵欠說道,“得了,爺忽然不想計較了。爺有點困了,想回去睡會兒,這事兒就這樣吧。”
帶頭鬧事是他,想要息事寧人的也是他,云中錦可不想輕易讓他由著性子來。
“少幫主,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了。那么,蘇繡扎傷你之事就算過去了?”云中錦問道。
“過了。我侯榮可是一言九鼎。”侯榮十分大氣地一抬手,忘記那只胳膊還吊著,疼得他齜牙咧嘴。
“好,少幫主大氣,是個爽快人。”云中錦緊接著道,“可是,你打傷蘇繡爹的事,蘇家人并沒有說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