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繡不答,一把將云中錦的被子拉開了,伸出一根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大白天的,你也能睡得著?快起來啦。”
云中錦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幼年春日時光,小燈坐在她的床邊,催促她起床的情景。
“好啦,不與你說笑了。阿錦,我來是因為這個。”
蘇繡說著,將紫檀匣子塞到云中錦手里。
“漕幫總壇有一個佛堂,以前侯一春的大夫人常在那里吃齋念佛,我今日讓人收拾佛堂,把那老虔婆的東西清理出去,正好也請個新的佛像,結果你猜我發現了啥?舊的佛像下面竟然有一個暗格,暗格里就放著這個紫檀匣子。我打開來一看,可不得了。”
云中錦疑惑地打開匣子,里面并無什么貴重物品,只有三封書信。
將信抽出來一瞧,不由吃了一驚。
兩封信的信紙已經發黃,看來已經很有些年頭了,但字跡還是十分清晰的。
其中一封信中,詳盡指示侯一春如何構陷江南王等諸多事宜,另一封信是對前一封信的一些事項進行補充,并催促侯一春盡快實施,信末皆有“閱后即焚”字樣。
第三封信的信紙則較新,應是近一兩年內所寫,問起前事是否有向人透露出去過,舊信是否已銷毀。
不知道侯一春如何回復的,但很顯然他并未遵照指示焚毀舊信,而是將書信留下藏于佛像下,以至今日被蘇繡翻了出來。
這些書信的字體一致,皆沒有落款,從第三封信的字里行間及所述語氣上來看,可以判斷出,寫信之人是一名高官,抑或可能還是朝中大員。
“此事非同小可,需立即報與縣令大人。”云中錦說道,隨即她搖了搖頭。
“不,甄有德是個膽小怕事之人,茲事體大,還是直接去見知州大人吧。”
云中錦與蘇繡抱著紫檀匣子直奔州衙。
“這可是滅九族之罪。”知州大人一見之下,亦是吃驚不小,抹著額上的冷汗說道。
“江南王名喚李直,祖上治水有功受封為江南王,至李直已歷經四代。十五年前,有人向先皇舉報李直謀反,先皇震怒,下旨抄滅江南王府。李直被迫刎頸自盡,王妃和幾位夫人以及孩子全部賜白綾,府中其余男女一律斬殺。”
“此事發生在我來漕江之前,我亦有所耳聞,想不到,這一切竟是侯一春誣告所致,太可怕了。”
知州拉著云中錦悄聲道:“此事你先不要聲張。我聽說當今圣上還是太子的時候,與李直的私交甚密,當時受他牽連而險些被廢。若圣上得知實情,雷霆之怒是必然的,可想而之后果會怎樣。”
“那大人的意思是,不報?”云中錦問道。
“不不不,若我等知情而不報,日后圣上得知,雷霆之怒可就燒到你我的頭上了。”知州大人看著那紫檀匣子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此事涉及朝中大員,當年的知州和知縣亦逃不開干系,倘若此事泄露出去,所有知情者皆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你二人切記不可將此事傳揚出去,更不可輕舉妄動。”
知州大人來回踱著步,思慮了良久,對云中錦道,“這樣吧,我亦不敢擅做主張,就由我帶著它立即進京,去向刑部尚書武大人稟報,看他如何決計。”
“你就先暫時不要回京了,留在漕江,與蘇繡一道追緝侯一春,一旦查得侯一春之外還有什么人牽涉此事當中,一定要將其暗中控制住。其余的,待我由京城回來再做決斷。”
“是。”云中錦道。
目前來看也確實只有這樣,武大人又是她最信得過的恩師,還是交由恩師來處理比較妥當。
“等一下。”蘇繡一手摁住了紫檀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