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衛國這一節課完全是渾渾噩噩度過的。老師在講臺上講的內容,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錢忠兇狠的模樣和那無理的要求。
錢忠從他的課桌邊走過時,故意放慢腳步,在桌上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那“篤篤”的聲響仿佛是催命的鼓點,警告意味十足,然后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教室。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趙衛紅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來到彭衛國身邊,一臉擔憂地問。
彭衛國剛要開口說出實情,目光卻瞥見錢忠正站在窗外,惡狠狠地看著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敢說試試!”彭衛國心里一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沒有!”
“你不要怕他們,有什么事就和老師說。”趙衛紅看見彭衛國蒼白的臉色,更加關心地說道。她清澈的眼睛里滿是真誠和焦急。
彭衛國搖了搖頭,抿著嘴唇,并沒有說什么。他不是不想告訴趙衛紅,只是害怕錢忠會變本加厲地報復自己。
“明天你回家嗎?不回家的話去我家吃飯,我爺爺讓我叫你過去。”趙衛紅看問不出什么,又換了個話題說道。
“不用了,明天我要回去。”彭衛國這才想起明天是星期六,今晚就可以先回家。或許能從家里拿到錢,就算拿不到,自己在家躲兩天,也能暫時避開錢忠他們。想到這里,彭衛國的心里升起了一絲希望。
趙衛紅見彭衛國心不在焉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彭衛國望著窗外,心情無比沉重。他不知道回家該怎么跟父母開口要錢,也不知道躲過這兩天之后,回到學校又會面臨怎樣的局面。但此刻,回家似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叮呤呤”最后一堂課的下課鈴聲終于響起了,那清脆的聲音在彭衛國聽來仿佛是天籟之音。他如同一只被解放的小鳥,飛快地收拾書包,然后向著校外跑去。他的腳步匆忙而急切,一心只想盡快上回家的車。能離開學校,暫時擺脫錢忠的陰影,讓他心中十分開心。這兩天不用看見錢忠,他心中因錢忠而產生的壓力驟減。
經過了兩個小時的顛簸,彭衛國終于到了村子外的公路邊。下車后,他望著熟悉的山間小路,深吸一口氣,然后沿著小路向著村莊走去。夜晚的山風帶著絲絲涼意,吹拂在他的臉上。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又在山路上走了半個小時,彭衛國才終于到了村子。此時,進村子時天色已經黑透了,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中。遠遠望去,家里那小木屋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那溫暖的光芒讓彭衛國的心里瞬間充滿了歸屬感。
他快步走進屋里,大聲喊道:“爸媽,我回來了。”
“衛國,你回來了。”母親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走過來抱住了兒子,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嘴里念叨著:“瘦了。”
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彭衛國內心深處的情感閘門,讓他兩眼淚汪汪。在學校所受的委屈、恐懼和壓力,在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父親只是笑著,搬來一張凳子放在了餐桌邊,招手叫他過去吃飯,“快,孩子,坐下來吃飯。”
母親快速進入廚房,拿了兩個雞蛋放入鍋中給他煮起了雞蛋。廚房里傳來“噼里啪啦”的燒柴聲和母親忙碌的身影。彭衛國坐在餐桌邊,看著熟悉的一切,心中感到無比的溫暖和安寧。這一刻,學校里的那些煩惱似乎都離他遠去,只有家的溫馨和父母的關愛圍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