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道縣
何漢被五花大綁捆在溪邊的歪脖子樹上,褲襠濕透的灰布軍裝緊貼在身上,像條離水的泥鰍般瑟瑟發抖。王林蹲在他面前,駁殼槍的槍口輕輕抵住他的太陽穴,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團總猛地一哆嗦。
“道縣現在有多少兵?”王林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問今天天氣。
“長……長官饒命!”何漢的翡翠煙嘴碎片還卡在嘴角,說話時滲出血絲,“就一個連!湘軍主力都在黔桂邊境圍剿共匪,啊不是,是紅軍,桂軍也縮回全州休整了,道縣現在就剩民團守城!”
王林的指尖在腦海中的3d地圖上快速滑動。地圖上,道縣方向果然只有零星的藍色光點,如同夏夜稀疏的螢火——不到百人。而地圖邊緣已經出現模糊的噪點,這是系統超出10公里探測范圍的提示。他心中迅速盤算:以我軍兩百戰力,打一個空虛的縣城,勝算極大。
“師長的傷……”王林回頭望向擔架。師長的呼吸微弱如游絲,腹部繃帶滲出的血跡正緩慢暈開,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政委也還在昏迷中,腹部傷口雖已收口,但失血過多的身體急需調養。石塘鎮繳獲的藥品早已用盡,橋頭鎮郎中留下的金瘡藥也所剩無幾。
“不能再拖了?!蓖趿终酒鹕恚抗鈷哌^滿臉風霜的戰士們。他們剛經歷一場血戰,十一具擔架靜靜躺在溪邊,九個輕傷員包扎的繃帶上滲出暗紅。林火旺正用溪水清洗染血的繃帶,手指凍得發紫。
“老鐘,召集排以上干部。”王林的聲音斬釘截鐵。
祠堂改建的臨時指揮部里,燭光搖曳。王林將繳獲的道縣地圖鋪在供桌上,手指重重戳在縣城位置:“道縣,必須拿下!師長和政委需要正經大夫,傷員需要休整,我們更需要彈藥補給?!?/p>
“營長,硬攻縣城?”陳阿海眉頭緊鎖,“就算城里只有百十號民團,可城墻高,又有工事……”
“誰說要硬攻?”王林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目光投向捆在角落的何漢,“我們扮成民團,押著‘俘虜’進城?!?/p>
計劃在燭光中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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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海帶一排換上繳獲的民團灰布軍裝,冒充何漢的親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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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水生率二排扮作“俘虜”,用繩子松松套著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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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紅土的三排和擲彈班埋伏在城外制高點,隨時策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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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漢被槍頂著腰,親自“押送”這支“凱旋”的隊伍
“何團總,”王林把駁殼槍塞進何漢顫抖的手里,槍口卻暗中抵住他的后腰,“進城后你要是敢眨一下眼,我就讓你永遠閉眼。”
“不敢!不敢!”何漢的冷汗順著脖頸流進衣領。
次日清晨,薄霧籠罩著通往道縣的官道。王林騎在何漢那匹瘦馬上,身上套著團總的綢緞馬褂,腰間別著鑲金左輪。陳阿海等三十多人穿著民團軍裝,皮帶上掛著繳獲的駁殼槍;鄭水生帶著“俘虜”隊伍,雙手虛套繩索,步槍藏在擔架下。何漢被“五花大綁”架在中間,臉上還特意抹了把灰。
“團總,您這傷……”城門口的哨兵疑惑地打量著何漢腫脹的臉。
“赤匪太狡猾!”何漢聲嘶力竭地喊,唾沫星子飛濺,“差點沒打贏!快開門,這可是抓到的共匪大官!”他指向擔架上昏迷的。
哨兵慌忙讓開,城門吱呀開啟。
隊伍剛穿過甕城,王林猛地甩出紅布信號。陳阿海的駁殼槍率先開火,哨兵應聲倒地。鄭水生一躍而起扯斷繩索,戰士們從擔架下抽出步槍,如猛虎撲入羊群。城樓上的民團還沒反應過來,張紅土的擲彈班已從制高點投下三顆手榴彈——轟!轟!轟!火光中,紅軍戰士踏著硝煙沖上城頭。
戰斗在十五分鐘內結束。民團連長舉著白旗投降時,王林正帶著人沖向城西的仁愛醫院。這座由法國天主教會創辦的醫院是道縣唯一的西式醫療機構,此刻門診樓前還掛著褪色的“仁愛醫院”木牌。
手術室里,戴著金絲眼鏡的法國醫生杜布瓦被兩支步槍指著,白大褂上沾著昨晚手術留下的血點。他驚恐地看著擔架上腹部纏滿滲血繃帶的陳樹湘,又瞥見王林腰間駁殼槍上未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