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原來他突如其來的怒氣,他此刻的羞辱,都是因為他覺得那個意外是她“故意”的,是她試圖“引起他注意”的手段。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用苦肉計的心機女。
巨大的屈辱感和委屈瞬間淹沒了蘇晚晴,比晚宴上面對任何刁難時都要強烈百倍。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辯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么?說那不是故意的?他會信嗎?
在他心里,她早已被貼上了“有所圖謀”的標簽。
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和泛紅的眼眶,凌墨寒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那含淚的、帶著驚懼和委屈的眼神,像一根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
但這點微小的波動很快被他強行壓下。他厭惡這種失控的感覺,厭惡自已會因為這點小事產生情緒波動。他需要重申規則,需要讓她,也讓自已,牢牢記住這場交易的冰冷本質。
他猛地松開手,仿佛觸碰了什么臟東西。
蘇晚晴猝不及防,被他甩開的力道帶得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下巴上還殘留著他指尖冰冷的觸感和細微的痛感。
“林伯,給她換一種效果更好的藥膏,別留下痕跡,難看。”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腳步聲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決絕而冷漠。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二樓走廊盡頭,客廳里令人窒息的低氣壓才仿佛緩緩散去。
林伯和張媽這才松了口氣,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
“太太,您沒事吧?”張媽連忙上前,擔憂地看著蘇晚晴蒼白的臉和明顯紅了一小片的下巴。
蘇晚晴猛地回過神,迅速低下頭,掩飾住眼底洶涌的情緒,聲音低啞:“我沒事……張媽,我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藥膏……麻煩您等下送到我房間吧。”
她不能再待在這里,不能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狽和難堪。
說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樓梯,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大廳。
回到那個冰冷華麗的房間,蘇晚晴背靠著緊閉的房門,身l緩緩滑落,最終無力地坐在地毯上。
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決堤,無聲地滑落。她沒有哭出聲,只是肩膀微微顫抖著,任由眼淚打濕了裙擺。
原來在他眼里,她竟然是如此不堪。
“只是我花錢買來應付局面的工具……”
“不要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別留下痕跡,難看……”
他冰冷的話語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里反復回響,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她剛剛萌生的一絲微弱的、連自已都未曾清晰察覺的悸動,切割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