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過節她被人抱在懷里,底下一群輩分小的晚輩給她行禮。
姐姐被立為皇后時也是。
聽宣夫人—二娘,爹的第二位妾室燕氏抱著她觀禮。
禮儀早忘了,只記得紅傘青蓋的車輿上望去,黑壓壓的人列成八行八列站在大太陽下,鴉雀無聲。
自有頭戴花冠穿著珍珠袍服的女官領著她們進入殿室。
一個宮人抱著她在黑漆漆的地板上行大禮。
行完禮,宮人連忙抱她起來,接到姐姐身邊。
聽宣夫人說:“姐姐是皇后了,不一樣了。
知道嗎?”她點點頭,知道。
此后進宮她都要給姐姐行禮,姐姐坐在寶座上不說話,只是慈祥地看著她。
有一天,她如往常和聽宣夫人進宮。
她高興地和姐姐說,先生夸她飛白寫得好。
寫給姐姐看。
姐姐滿臉憂愁地將飛白折起來,叮囑:“以后不要寫了。
”“為什么?”她問姐姐。
“太皇太后正因‘牝雞司晨’之語惱火,貶了蔡相去嶺南。
武后善飛白。
宮里人多嘴雜,不要落人口舌。
”姐姐白皙憔悴的臉龐貼著她,聲音低得像清晨出太陽的白霧,快要散了。
原來嫁了人,即便當了皇后也不好。
崇寧元年,一個風雨交加的夜,宮里傳出信:孟后被廢,復居瑤華宮,加賜希微元通知和妙靜仙師。
姐姐再次被廢。
一輩子困在宮中,如同光澤的明珠關在匣子里等待生命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