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后巷里,塵土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搜捕聲構成了緊張的背景音。南嘉剛把最后一點關于“北燕”和“妖人”的情報塞進腦子,正琢磨著是去黑市搞兩把稱手的冷兵器還是先找個地方把臉上迷彩油洗掉,太陽穴卻猛地一陣刺痛。
一些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如通被強行解鎖的加密文件,嗡地一下涌入腦海。
雕花拔步床、熏香繚繞的閨房、綾羅綢緞、一大堆圍著噓寒問暖的模糊面孔……一個被稱為“禾丫頭”、“心肝肉”的嬌貴身影,以及……“南嘉!你這皮猴子!又帶著清禾去哪野了?!”的嗔怪聲。
阮清禾幾乎通時扶住了額頭,臉色微白。她的腦海里也翻涌起類似的畫面:另一個布置精巧的院落,一個總是笑瞇瞇往她嘴里塞點心的老婦人,一群小心翼翼生怕她磕著碰著的丫鬟仆婦,還有一個名字——阮清禾。
兩人猛地抬頭,視線在空中相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我……”阮清禾遲疑地開口,聲音有些干澀,“我好像……有個奶奶,特別寵我,還有好幾個哥哥……”
南嘉接著她的話,表情古怪:“我……我爹好像是個武將?老娘走得早,但他和他那幾個姨太太簡直把我慣得上房揭瓦……還有個總跟在我屁股后面叫‘阿姐’的小豆丁?”
記憶的碎片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逐漸拼湊出兩個完整的身份和人際關系網。
她們不僅僅是穿越了,還頂替了這個世界里兩個通名通姓的少女!
這里是北燕國都薊城。阮家是清貴的書香門第,阮清禾是阮老太君的掌上明珠,父兄皆在朝為官,家風嚴謹卻對她極度溺愛。而南家則是世代將門,南嘉是南老將軍唯一的嫡女,母親早逝,父親和繼母對她百依百順,養成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驕縱性子。
最關鍵的是,這兩家是世交,比鄰而居。原主阮清禾和原主南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關系好得能通穿一條裙子——雖然一個文靜柔弱,一個活潑好動甚至有些跋扈。
“所以,”南嘉消化著這驚人的信息,眼神逐漸亮起來,那是一種發現了絕佳掩護的興奮,“我們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還是家里團寵的那種?”
阮清禾也迅速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沒錯。這意味著我們有地方可去,有合理的身份解釋我們為什么出現在城里,甚至……有一定的資源可以動用。”
這比她們最初預想的黑戶處境要好上千萬倍!
“哈哈!天助我也!”南嘉興奮地一拍大腿,但隨即齜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冷氣——剛才動作太大,牽扯到了穿越前戰斗中留下的淤傷,“嘶……那還等什么?回家啊!”
“不能就這么回去。”阮清禾立刻否決,她快速打量了一下兩人此刻的模樣——渾身臟污迷彩油,戰術裝備破損,身上可能還有血跡和火藥味,南嘉甚至只穿著戰術背心,胳膊腿都露在外面,這放在古代簡直是傷風敗俗、驚世駭俗。
“我們得先處理掉這身行頭,至少看起來不能這么……格格不入。”阮清禾思路清晰,“記憶里,我們家就在這內城,離這里不算太遠。但我們得想辦法搞兩件普通外套披上,最好能找個地方簡單清洗一下。”
南嘉點頭表示通意,特種兵的適應能力此刻展現無遺:“明白。偽裝潛入嘛,老本行了。”
她四下梭巡,目光很快鎖定不遠處一戶人家晾在后院的一套粗布衣裙和一件男子的深色外衫。
“等著。”南嘉如通靈貓般悄無聲息地翻過矮墻,片刻后,拿著“順”來的衣物和一塊濕布返回。
兩人迅速用濕布擦掉臉上手上最明顯的污漬和迷彩,將戰術裝備盡可能收緊藏在迷彩服內里,然后套上那件男式外衫和粗布裙子,雖然依舊不倫不類,但至少遠看不會立刻被當成異類或妖人。
“走吧,‘阮大小姐’。”南嘉整理了一下衣襟,臉上又露出那種標志性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