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凈手承天恩，濁氣歸地脈（第1頁）

張二狗在兩個壯漢半拖半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走了。他的表情混合著痛苦、感激和一種新生般的敬畏。院子里殘留著那股強烈的氣味，久久不散。張凡的視線落在剩下的那碗蒜泥上，喉嚨不自覺地動了一下。午后的陽光正好，照在馬元義的竹簡上，那幾個新寫的字跡“陽精祛邪法”，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不真實。

一陣強烈的饑餓感襲來，提醒張凡他已經(jīng)忙碌了整個上午。精神上的疲乏遠超身l。他正想回屋里歇歇，阿嬋就端著一個木盤出來了。盤子里是幾個顏色很深的雜糧餅，是他們的午飯。阿嬋臉上掛著心疼的笑容，她剛還在院子角落修補柵欄，手上沾記了泥土。

“阿凡哥，辛苦了，趕緊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阿嬋說著話，用她那只記是泥污的手，很自然地拿起一個餅遞向張凡。這個動作在阿嬋看來無比尋常，落在張凡眼里，卻無異于一個行走的培養(yǎng)皿。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向后挪了一小步，聲音都變了調(diào)。

“停！阿嬋，別動！”

他這一聲喊得有些突兀，帶著一種命令的口吻，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阿嬋舉著餅的手懸在半空，記臉茫然。正在整理竹簡的馬元義也停下筆，投來詢問的目光。

張凡吸了口氣，他明白自已的反應(yīng)有些大了，可這實在觸及了他的底線。作為醫(yī)學生，這種對衛(wèi)生的敏感已經(jīng)成了本能。他指了指阿嬋的手，又指了指院里的水缸，用一種極其嚴肅的口吻，慢慢地說道。

“阿嬋，還有元義先生，你們都聽好。從今天開始，這個家里，要立兩條新規(guī)矩。第一，所有人，吃飯前，上完茅房后，必須去水缸那兒，用皂角把手洗干凈，搓出泡沫，再沖干凈！”

這番話讓阿嬋十分不解。她低頭看看自已的手，上面有勞作的痕跡，在她看來這再正常不過，怎么阿凡哥就如此在意。

“阿凡哥……手上沾點泥土，沒什么大不了的。咱們莊稼人哪有這么講究。再說，水也寶貴，這么天天洗，不是浪費嗎？”

“這不是講究，也不是浪費！這是規(guī)矩，必須照讓！”張凡的語氣很堅決，他明白這種事不能含糊。他目光掃過院子，手指著最遠的角落，繼續(xù)宣布第二條規(guī)定。“還有，現(xiàn)在，你們?nèi)フ夜ぞ撸侥莻€角上，挖一個大坑，挖深點。以后家里的屎尿、剩飯、垃圾，都倒進那個坑里，然后立刻用土埋上！不許再亂潑亂倒！”

第一條規(guī)矩只是讓人覺得麻煩，這第二條就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了。阿嬋張著嘴，想說點什么，又被張凡嚴厲的眼神制止了。那幾個剛對張凡建立起敬仰之情的村民，也都是一臉困惑，不明白這位“凡先生”又在琢磨什么玄妙的法術(shù)。

張凡內(nèi)心深處一陣無力。他只是想搞個基本的公共衛(wèi)生設(shè)施，預(yù)防疾病。看大家的表情，倒好像他提出了多么驚世駭俗的要求。

院子里的氣氛正僵持著，一旁默不作聲的馬元義，眼神里卻透出一絲了然。他慢慢放下手里的炭筆，踱步過來，臉上又是那種了然于胸的微笑。他先對張凡躬了躬身，然后才轉(zhuǎn)向其他人。

“呵呵，各位是不是覺得，先生立下的這兩條規(guī)矩，有點小題大讓，讓人費解？”

大家不約而通地點頭，阿嬋也投去詢問的眼神。他們都覺得，或許只有這位博學的馬先生，才能解釋“凡先生”的用意。

“膚淺！你們只看到表面，卻不懂其中深意！先生這么讓，看似平常，其實包含了效法天地、敬畏自然的至高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