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其名曰,這是在給秦婉兒立規矩。待會兒百花宴開宴,她一個小小庶女,絕不能忘了尊卑,在人前失禮,丟的可是相府的臉。
她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讓秦婉兒一陣語塞。跪著的身子漸漸發麻,抬著茶壺的手臂漸漸無力,眼見漂亮的衣服沾滿灰塵和飛濺的滾燙水漬,她眼眶里的水霧啪嗒啪嗒地滴落。
那顫抖抽泣的模樣令人心疼,卻無一人出聲相助。
青蓮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對完全無動于衷的諸葛鈺說:“小姐,四小姐那邊,我們要不要過去?”
青蓮雖討厭秦婉兒,但此刻見她像個丫鬟般服侍著安郡主,不禁蹙了蹙眉,低聲嘀咕:“安郡主這樣做太過分了。”
諸葛鈺深知,今日秦婉兒打扮得格外耀眼,風頭無兩,遠超眾人,極易招致嫉妒。盡管有些人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里卻巴不得她早日犯錯,以便迅速鏟除一個競爭對手。
更何況,秦婉兒僅為庶女,更容易成為欺凌的對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栽在了安柳倩手中。
剛才的一幕,諸葛鈺并未出面阻止,意在讓秦婉兒銘記這一教訓:須謹記尊卑之序,明了何時應張揚,何時應低調。以免日后重蹈覆轍,再度受苦,甚至陷入更糟的境地。
然而,安柳倩此舉確實過于出格。難道她不擔心有人將此事告至皇后或太后那里嗎?即便身為郡主,如此刻薄對待一個庶女,傳出去也難免遭人鄙夷。
除非
諸葛鈺依舊不動聲色,墨色的眸子深邃難測,神情淡然如水。青蓮見狀,心中一急,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再次呼喚。
這聲音吸引了亭中安柳倩的注意。她眼尖地瞥見諸葛鈺的丫鬟青蓮,隨后目光轉向青蓮服侍的那名女子。盡管只是側臉,她卻立刻認出那是諸葛鈺。
“竟然躲在這種角落!”安柳倩眼珠一轉,突然揚聲,巧笑嫣然道:“哎喲,這不是北遙郡主嗎?我還以為你像往常一樣,不會來百花宴呢。這次,北遙郡主要展示什么令人驚艷的才藝?是蜜蜂狂舞嗎?”
說罷,她笑靨如花地走近諸葛鈺,用衣袖掩嘴,陰陽怪氣地咯咯笑了起來。
三年前,諸葛鈺伴舞引得蜜蜂環繞的趣事,早已傳遍整個京城。因此,此刻無論是曾經親眼目睹諸葛鈺出糗,還是僅聞其事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跟著起哄,笑聲四起。
而秦婉兒見安柳倩完全忽略了自己,急忙站起身,輕輕抖了抖發酸的雙腿,隨后長舒一口氣,緩解了些許不適。
諸葛鈺對安柳倩的舉動視若無睹,仿佛她的聲音未曾傳入耳中,依舊淡然自若地賞花。甚至在安柳倩靠近時,她不著痕跡地向一旁挪移了一步,裝作被四周美景吸引,巧妙地避開了對方。
“這個賤人,竟然敢無視我!”安柳倩心中憤憤不平。
安柳倩身為尊貴的郡主,自幼備受寵愛,何曾受過如此冷落,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站住!丑八怪!本郡主在跟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