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終于爬到裂縫邊緣時,已經累得幾乎脫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全身的傷口。
她伸出手,指尖顫抖著觸摸到冰冷粗糙的巖壁,一股夾雜著微塵的干燥氣息撲面而來,心中涌起激動。
姮妧用盡最后一點殘存的力氣,將自已拖拽著塞進了那條狹窄的裂縫深處。
里面比入口寬敞些,恰好能讓她蜷縮起來,將背脊抵住冰冷的巖石。
外面的暴雨轟鳴聲被厚重的巖壁隔絕了大半,只剩下零星飄入的冰涼雨絲。
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松弛。
所有壓抑的恐懼和被踐踏的屈辱,如通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她心中搖搖欲墜的堤壩。
她猛地將臉埋進膝蓋,破碎的嗚咽聲從喉嚨擠出來。
“呃……”
先是壓抑的哀鳴,接著是失控的嚎啕。
哭聲在狹窄的巖縫里回蕩。
“……為什么……”
她哽咽著,手指揪住自已濕透打結的頭發,“……我的腿……”
她低頭看向血肉模糊的右腿,傷口在昏暗的光線下猙獰可怖,泥水混著血水不斷滲出。
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她顫抖著想去碰觸后頸腫得老高的硬塊,指尖剛觸到邊緣就疼得猛地縮回,倒抽一口涼氣。
無數的疑問啃噬著她的腦子,卻沒有一個能找到答案。
沒有記憶,沒有面孔,沒有過往。只有這無邊的雨和無邊的冷。
她像個被遺棄在暴風雨中的嬰兒,蜷縮著,抖得如通風中落葉?!啊洹美洹?/p>
哭聲漸漸低啞,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
疲憊一波又一波地涌上來,淹沒她的意識。
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眨動都無比艱難。
她知道自已不能睡,血腥味會引來新的野獸,可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每一寸骨頭都在尖叫,每一塊肌肉都在哀求……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下意識地摸索著,抓住了一塊棱角尖銳的碎石,死死攥在手心。
棱角硌痛掌心的感覺,是她與這個世界微弱的聯系。
就在她沉沉睡去時,一點幾乎難以察覺的淡金色光暈,忽然從她蜷縮的身l前,一閃而逝,快得像幻覺。
緊接著,裂縫外,原本只是被隔絕的沉悶雨聲,在這一刻,短暫地停滯了一瞬。
飄進來的幾縷雨絲,詭異地在離她身l幾寸遠的地方懸停了一剎那,才重新落下。
這異樣的波動極其微弱,轉瞬即逝,姮妧對此毫無所覺。
她已陷入昏迷,只有緊握石塊的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著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