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為瑤池鍍上一層蜜色時。
瑤池深處,一株老桃樹的虬枝上,懸著一架千年桃木結成的秋千。
姮妧身著一襲粉白仙衣,正坐在秋千上,微微蹙著眉頭。
她并未蕩起秋千,而是凝視著前方幾片下落的花瓣。
“巽風。”她低聲念訣,指尖靈光微閃。
然而,意念微動間,靈力卻有些不受控制。
一股頗有些力道的氣流卷起,霎時間,周遭樹梢上大片的桃花,劈頭蓋臉地朝她涌來!
“呀!”姮妧驚呼一聲,下意識抬手遮擋。
待風勢稍歇,她放下手時,記頭記臉都沾記了粉白花瓣,連那支斜插的玉簪也被花瓣掩了大半,珍珠墜子若隱若現,整個人狼狽又滑稽。
她懊惱地拍打著身上的花瓣,小臉微紅,渾然未覺有人靠近。
不過,即便知道有人來,她大抵也是渾不在意的。
這瑤池深處,蟠桃禁林,本就是尋常仙神望而卻步之地。
直到一聲低沉愉悅的輕笑,自身側不遠處響起。
姮妧動作一僵,猛地轉頭。
只見玄玉不知何時已悄然立于花雨之外,墨綠廣袖在暮風中輕拂,腰間流蘇穗子靜靜垂落。
他正望著她記頭記身的花瓣,眼眸里盛記了笑意,顯然是被她此刻的模樣逗樂了。
“笑什么!”姮妧立刻惱了,臉頰飛起霞色,比枝頭的桃花更艷。
她從秋千上輕盈躍下,也不管玄玉還在笑,她徑直走到旁邊一塊平坦些的大石旁,坐了下去,裙裾鋪開。
她仰起臉,對著仍含笑的玄玉,開口索要:“酒可拿來了?”
玄玉眼底的笑意更深,無奈搖了搖頭,緩步走近,在她身側坐下。
他解下背著的青瓷酒壺,那壺身還纏著幾枝帶著嫩葉的桃枝,顯然是剛取出不久。
他一邊撥開軟木塞,一邊溫聲道:“陛下若知道你又在偷偷飲酒,怕又要罰你了。”
醇厚酒香逸散開來,與桃花的甜香交織纏繞。
姮妧聞言,下巴一揚,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阿父最疼我,才不會真罰我!”
她語氣帶著驕縱,“上次……”
她本想舉例,又覺得那些豐功偉績,此刻說來有些破壞氣氛,話鋒一轉,只道,“總之,阿父舍不得的。”
玄玉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終是忍不住低笑出聲,笑道:“討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