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顏冷冷地瞥了白薇薇一眼,卻不急著反駁,反而順著她的話,用一種慢悠悠的、帶著點回憶和困惑的語氣開口,拋出了一顆精心準備的煙霧彈:“其實……也不算完全迷路吧。我好像迷迷糊糊走到酒店最頂層去了。”
她注意到白薇薇的耳朵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她繼續狀若無意地說道:“頂層好像就一間特別大的套房,門口還有安保那種。我好像……還碰到里面住的人了,是個男人。”她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憶,“氣場特別強,感覺就不是一般人。不過我當時頭暈得厲害,沒看清臉,就記得……他身上有股挺好聞的冷杉木的味道。”
她故意將話說得模棱兩可,虛實結合。既沒有承認自己與那個男人發生了任何具體事情,也沒有完全否認。她深知,這番話聽在心中有鬼的白薇薇和顧宇辰耳中,足以引起他們無限的猜測和忌憚——
他們會懷疑她是否意外結識了某位權勢滔天的人物,從而不敢再像之前計劃的那樣輕易地動她。
果然,白薇薇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眼神閃爍,明顯開始心神不寧。
許父也再次皺緊了眉頭,疑惑更深了:“酒店頂層?我記得那是凱悅酒店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區域,據說只留給一位極其重要的股東貴賓。你怎么會跑到那里去?沒惹什么麻煩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許歡顏露出一臉無辜又茫然的表情,攤了攤手,“可能是按錯了電梯樓層?或者當時神志不清走錯了?不過那位先生看起來……人還挺好的,沒跟我計較,后來還讓服務員給我送了雙拖鞋和一份早餐呢,沒為難我。”
她輕描淡寫地補充了幾句,既安撫了父親,又進一步增加了話語的可信度和誤導性。
說完,她不等父親再次發問,便拿起手機晃了晃,做出疲憊的樣子:“爸,我爬樓梯又沒睡好,現在頭疼得厲害,先回房間補個覺。等我睡醒了再給宇辰哥回電話報平安吧。”
不等許父和白薇薇再說什么,她便拎著那個裝有浴袍的紙袋,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臥室。
房門“咔噠”一聲輕響被關上,徹底隔絕了客廳的視線。
許歡顏臉上那副乖巧疲憊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冽和刻骨銘心的恨意。
她走到窗邊,輕輕撩開窗簾一角向下望去。
果然看到白薇薇正站在花園的角落里,背對著別墅,拿著手機正在急切地打著電話。不用猜也知道,她正在第一時間向顧宇辰匯報她剛才拋出的那顆“重磅炸彈”。
許歡顏放下窗簾,走到書桌前,打開一個嶄新的筆記本,拿起筆,在空白的紙頁上鄭重地寫下幾個關鍵詞:“顧宇辰”、“白薇薇”、“酒店下藥”、“頂層男人”。她在“頂層男人”這四個字旁邊,用力地畫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擁有如此驚人的權勢和影響力,住在凱悅酒店的頂層禁地。他昨晚為什么會出手幫她?僅僅是出于一絲憐憫或是一時興起?他后來又為何要調查她的身份?這些疑問像迷霧般縈繞在她心頭,暫時找不到答案。
但許歡顏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深究那個神秘男人,而是穩住自己在許家的陣腳,麻痹敵人,同時悄悄地收集顧宇辰和白薇薇勾結陷害她、企圖蠶食許氏集團的證據。她需要一步步,有計劃地,將這對虛情假意、狼心狗肺的狗男女徹底拉下馬,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昨夜的一幕幕卻不自覺地浮現在腦海:那個男人深邃冷冽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他低沉富有磁性卻毫無溫度的聲音、他指尖冰涼的觸感、他身上清冽的冷杉香氣,還有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如果下次再遇到麻煩,可以找我”……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心里暗自嘀咕:“找你?算了吧……你看起來比顧宇辰那種貨色難對付多了,段位根本不在一個層次。老娘現在自身難保,麻煩一堆,還是先集中精力搞定眼前的危機再說吧。”
可是……那股清冷的松木香氣,混合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穩氣息,似乎真的……還挺好聞的……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她猛地搖頭甩開,仿佛要將其驅散出腦海。
“清醒點許歡顏!”她低聲告誡自己,“現在不是你胡思亂想的時候!復仇!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猛地坐起身,重新拿起手機,給剛剛分開不久的司機張叔發去了一條短信:“張叔,麻煩您再幫我悄悄查一件事:凱悅酒店頂層那間專屬套房的主人究竟是誰?背景越詳細越好。此事非常重要,請務必謹慎,不要驚動任何人。”
發出信息后,她將手機放到一邊,重新閉上眼睛。這一次,她開始全力回憶前世的點點滴滴:顧宇辰和白薇薇是如何一步步設下甜蜜陷阱,如何利用她的信任,如何里應外合地蠶食架空許氏集團,哪些項目是他們精心布置的財務陷阱,哪些公司元老早已被他們收買,成為了他們的眼線同黨……
這些帶著血和淚的記憶碎片,如今都將化為她最有力的武器,指引著她通向復仇之路。
清晨的陽光頑強地穿透厚厚的云層和窗簾的縫隙,在臥室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明亮的光斑,也照亮了許歡顏半張臉。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決絕的弧度——
顧宇辰,白薇薇,游戲已經開始了。
只不過這一次,攻守易型,獵人與獵物的角色,該換一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