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下床頭的內線電話,對著另一端沉聲吩咐:“送一雙女士拖鞋上來,再準備一份早餐,要清淡些。”
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他轉而看向還在跟床底較勁的許歡顏,語氣平淡地告知:“不用再找了。昨晚你遺落的那只拖鞋,大概率被巡層的保安當作無關物品清理走了。”
許歡顏:“……”
她的拖鞋招誰惹誰了?居然就這么被當成了垃圾?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認命地直起身子,也顧不得形象了,干脆盤腿坐在床上,望著陸清淮,硬著頭皮說:“那啥……先生,謝謝您的拖鞋,早餐就不必麻煩了,我真的特別著急回家,怕我家里人擔心。”
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立刻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離這位深不可測的冰山大佬越遠越好。
然而,陸清淮顯然沒打算讓她如此輕易地離開。他慵懶地靠回床頭,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膝蓋,目光卻銳利如鷹隼,牢牢鎖定她:“被人下藥?被壞人追?說清楚,誰給你下的藥?又是誰在追你?”
許歡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來了!終極審問果然還是來了!他這是要追問到底嗎?
她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就把顧宇辰和白薇薇的名字和盤托出,現在遠未到與他們徹底撕破臉皮的最佳時機。她眼神閃爍,含糊其辭地試圖蒙混過關:“就……就是一些我不太熟悉的人,可能中間有什么誤會吧……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我腦子也不清醒,根本沒看清他們的臉……”
陸清淮沉默地盯著她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抵人心深處,試圖從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中尋找破綻。許歡顏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后背幾乎要滲出冷汗,只好慌忙避開他的視線,假裝對床頭柜上那盞設計極簡的臺燈產生了濃厚興趣:“咳,這燈……這燈真好看啊,設計感十足,線條流暢,一看就價值不菲……”
“許歡顏。”
陸清淮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許歡顏如同被針扎般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慌亂:“你……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可以肯定,昨晚自己絕對沒有向他透露過任何個人信息!難道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調查過她了?
陸清淮并未直接回答她的疑問,反而拿起手機,熟練地操作了幾下,調出一張清晰的照片,然后將屏幕轉向她——
照片上顯示的,正是她的身份證正面照,顯然是昨晚酒店經理在處理這起突發事件時,例行核查身份并記錄下來的。
他語氣依舊平淡無波,卻擲地有聲:“許家大小姐,許氏集團目前名義上的唯一繼承人。”
許歡顏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慌得更厲害了。他不僅知道了她的名字,連她的背景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他究竟想干什么?難道是想借此機會利用她,或者對付許家?商圈里摸爬滾打上來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角色!
“先生,您……您調查我?”她試探性地問道,心臟砰砰直跳,腦子里已經開始飛速盤算各種應對策略以及可能付出的代價。
陸清淮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機,語氣淡漠得像在談論天氣:“我需要確切地知道,昨夜以那種方式闖入我私人空間的人,究竟是誰,背后是否存在潛在威脅。”他話語微頓,目光再次落在她寫滿緊張和戒備的小臉上,似乎打量了片刻,才緩緩補充道,“不過就目前看來,你本人似乎構不成什么威脅,就是……行為舉止,有點缺乏常識性的傻氣。”
許歡顏:“???”
她傻?!她那是被藥物控制了!要是完全清醒狀態,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絕不可能做出那么丟人現眼、堪稱人生污點的行為!
但眼下形勢比人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服和憋屈,訕訕地點頭附和:“是是是,您說得對,我昨晚確實是腦子不清醒,犯傻沖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我保證,以后肯定離您遠遠的,絕對不再出現在您面前打擾您!”
恰在此時,一陣輕柔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略顯凝滯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