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給媽媽辦白事,讓她入土為安,可阿公,家都沒了我該在哪兒辦啊……”
老族長臉色驟然沉了下來,花白的胡子氣得直抖。
“混賬東西!他沈聿珩敢這么干?!”
隨后,老族長帶著幾十個鄉親圍住老宅,施工隊嚇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工人們一走,老族長便招呼鄉親們動手修繕。
眾人默契地分工,很快便將老宅的輪廓重新立了起來。
我看著眼前忙碌景象,淚水再次模糊視線。
老族長走過來拍拍我肩膀:“只要阿公在,你就永遠有家,你媽永遠有歸處?!?/p>
“后天就在這兒,我們全村人送送你媽?!?/p>
靈堂很快布置妥當,素白挽聯與燭火在空曠堂屋里寂寥搖曳。
嬸子們安慰了我幾句,便各自回家張羅晚飯和家務。
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和堂前母親的遺像。
那一片刺目的白,猛地將我的記憶拽回父親下葬那天。
那時,我哭得幾乎站不穩。
是沈聿珩以半子的身份,為我父親扶靈柩,走完了那最后一段山路。
葬禮結束后,他就跪在父親墳前無比鄭重地起誓。
“林叔,您放心。以后,婉婉和阿姨,就是我的命?!?/p>
“只要我沈聿珩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她們受半點委屈,必定替您護她們周全?!?/p>
那字字句句,猶在耳邊。
當時他眼底的痛楚和堅定,真切得沒有半分虛假。
而如今。
這滿堂素縞,這被他推倒又由旁人重立的家,還有孤零零的我。
無一不是對他當年誓言最刺骨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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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白燭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