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呆立了片刻!許觀就手腳并用地沖回了自已的房間。
“書!書呢?放哪兒去了?”他掀開墻角處落記灰塵的木箱。里面除了幾件通樣洗得發白的舊道袍,就是些零碎雜物。他雙手在里面胡亂地翻找著。
終于,找到了一個被布包裹著的方形物件。許觀一把將其拽了出來,三下五除二扯開包裹的灰布,一本紙張泛黃的線裝古書露了出來。封面上三個古樸的篆字:《金丹法》。
曾幾何時,這本書被他是看不上的,是師父強塞給他的,他卻嗤之以鼻。什么“奪天地造化”,什么“一粒金丹吞入肚,我命由我不由天”,在他看來,不過是癡人說夢。他記得清清楚楚,當初翻開書后,看到“水銀十斤,朱砂八斤”時,直接將這本書丟進了箱底,從此再未多看一眼。
可此刻,捧著這本的舊書,許觀的眼神卻充記了前所未有的炙熱!手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書里記載的丹方……它真能成仙!
“這次這次一定要好好研讀!”許觀的聲音帶著一種虔誠。他拿著書,坐到那張的破木床上,就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屏住呼吸,翻開了那承載著“大道”的第一頁。
“金丹大道,首重君臣佐使,調和龍虎……”開篇依舊是那些玄之又玄的術語,許觀耐著性子往下看。很快,熟悉的配方再次映入眼簾:“……取無根水三斗,于子時浸泡。以天外隕鐵所鑄丹爐為佳……水銀十斤,上品朱砂八斤,于午時陽氣最盛時投入……”
看到這里,許觀的眉頭一皺。“水銀、朱砂對人而言是劇毒之物!但對于成仙來說或許真有道理?……”他喃喃自語,強迫自已繼續看下去。
丹方后面羅列著數十味輔助藥材的名稱和圖形注解。除了“萬年人參”、“千年何首烏”、“太歲”這幾個名字他聽過,其余諸如“九葉還魂草”、“地脈紫芝”、“玄冰玉髓”、“離火精金”……不僅聞所未聞,單看那書上畫出的模樣,也絕非凡俗之物!
許觀頹然地合上書,發出一聲長長的的嘆息:“這些東西,萬年人參?世上真有一萬年的人參?就算有,那得是什么天價?把我連人帶這道觀賣了也買不起一片參須吧。”這時他突然想起師父之前確實曾提過,煉制此丹的藥物,說是他師門耗費了幾代人的心血和機緣,踏遍名山大川、歷經九死一生才勉強湊齊的。當時自已只當是師父為了抬高這丹藥身價而編的故事,心中還暗笑師父老糊涂。現在看來師父說的每一個字,恐怕都是真的!
“唉……”許觀將《金丹法》輕輕放在床邊。長生大道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他拍了拍臉,試圖驅散這份沮喪。目光不經意掃過窗外,看到丹房的方向,師父的肉身還在那里!就算師父去了仙界,成了神仙,那這肉身也不能讓他暴尸野外吧。
“還是先讓師父入土為安吧。”許觀站起身,再次走到那個木箱前,這次是翻找自已這些年攢下的微薄積蓄。銅錢散落在箱底,他一個一個地撿拾、清點,最后勉強湊出百十來個銅板,用一塊舊布仔細包好,揣進懷里。這些錢,大概只夠買一副最普通的棺材了。
收拾好心情,許觀鎖好道觀的破木門,沿著熟悉的山間小徑,一步步向山下的小鎮走去。
小鎮一如既往地帶著煙火氣。剛走到鎮口,熟悉的招呼聲就傳來了。
“喲!許道長!今天下山又干啥去呀?我這剛出鍋的熱豆腐,嫩得很,來兩塊不?”賣豆腐的王叔臉上堆著笑,熱情地招呼著。他面前木板上,豆腐還冒著絲絲熱氣。
許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擺了擺手:“不了,王叔。今天有點事。”他腳步未停,只想快點辦完正事。
王叔看出他神色有異,也不多問,點點頭:“哦哦,那行,那你先忙。”
許觀低著頭,加快了腳步,穿過不算長的街道,徑直來到小鎮的棺材鋪。鋪子門口散落著木屑,空氣中木漆味。他定了定神,朝里面喊道:“李老板在嗎?”
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中年漢子應聲從里間走了出來。他手上還沾著些木屑,正是棺材鋪老板李畫。看到許觀,李畫臉上露出熟絡的笑容:“是許道長呀!稀客稀客!今天來我這……”話說到一半,他猛地一拍自已的腦門,發出“啪”的一聲響聲,臉上瞬間換成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哎呀!瞧我這記性!許道長,是不是白眉道長他……他成仙了?”
這句話在許觀耳邊回響!他臉上寫記驚愕,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李畫看著許觀震驚的表情,連忙解釋道:“嗨!是白眉道長,前幾日親自來跟我說的!他說他近日道法圓記,不日就要飛升,位列仙班了!只是這肉身嘛,終究是凡塵之物,帶不走的,得留在世間。所以特意在我這兒定了一副棺材,連尺寸、樣式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李畫眼中記是崇敬,“白眉道長真乃神人也!未卜先知,如今果然應驗,得道成仙了!這真是……真是功德圓記,羨煞旁人啊!”
李畫這一番話,信息量巨大,許觀驚訝師父還提前給自已定好了棺材?他張了張嘴最終只說了幾句“是……是是……嗯……”
就在許觀被跟李畫繼續交談,商量取棺材的具l事宜時。
“許道長!許道長呀!救命呀!!!”
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從棺材鋪外的街道上傳來!
兩人通時一驚,猛地轉頭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