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婁真人（第2頁）

王老爺眼睛在許觀身上掃了幾遍，見他一副窮酸樣，鼻孔里哼出一股冷氣：“哼！真他娘的晦氣！”

他揮了揮手，“要跟就讓他跟著唄！廢什么話！磨磨唧唧的！”

許觀連忙對著王老爺躬身作揖，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謝王老爺！多謝王老爺！”

雖然對方態度惡劣，但能搭上車就是勝利。

王老爺壓根沒正眼看他，轉身對著王廣吼道：“你給我快點趕！要是誤了時辰，今晚到不了前面的驛站，你小子就給我卷鋪蓋滾蛋！聽見沒？”

吼完，他氣哼哼地回了自已的車廂。

王廣被吼得臉色發白，連連應聲，再不敢跟許觀閑聊，揚起鞭子，對著拉車的黃牛吆喝了一聲：“駕！走快點！”

牛車吱吱呀呀地繼續前行，速度確實快了一些。許觀默默地坐在了第一輛牛車旁邊。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來到一處三岔路口。忽然，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旁邊的小路沖了出來，直接擋在了商隊前方！

“吁——！”

王廣嚇了一跳，趕緊勒住牛車。

后面的王老爺被這一頓，差點從車廂里滾出來，頓時火冒三丈，再次罵罵咧咧地跳下車：“王廣！你他娘的又搞什么鬼？想死啊？”

他氣勢洶洶地沖到前面，正要開罵，卻看清了攔路之人。

那是個穿著灰撲撲、打著多處補丁的道袍的道士，約莫四五十歲年紀，頭發有些散亂。

王老爺語氣不善：“喂！你個牛鼻子老道，干什么的？吃飽了撐的攔我們車？想化緣去別處！”

那道士連忙稽首行禮，聲音倒是平和：“這位施主，貧道稽首了。貧道無有他求，只是見貴商隊向北而行，貧道也欲往北地去。路途遙遠，孤身行走恐有不便，不知能否行個方便，容貧道隨行一段？”

王老爺翻了個白眼，又是這套說辭！他煩躁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又一個蹭車的！真他娘的晦氣！要跟就跟著！別擋路！王廣！趕緊走！”

說完，他再次回了車廂。

道士對著王廣和旁邊的許觀微微頷首致意。他目光掃過幾輛牛車，最后腳步輕快地走向許觀所在的第一輛牛車也就是王廣趕的、許觀跟著的那輛。他動作利落地爬上了堆著麻袋的貨物堆，在離許觀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許觀看這道士雖然衣著破舊，但舉止間自有一股從容，不太尋常。忍不住主動搭話：“這位道長，看您風塵仆仆，不知是從哪里來？道號又怎么稱呼？”

那道士聞聲，轉過頭看向許觀，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貧道么？如風中浮萍，隨遇而安，四海為家，無有定所。至于道號嘛……”

他頓了頓，“世人稱呼貧道，多喚一聲‘婁真人’。”

“婁真人？”

許觀還沒反應過來，旁邊趕車的王廣卻猛地轉過頭，臉上充記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婁真人？真的是您嗎？您…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小王村的王廣??！我小時侯，大概七八歲那會兒，夜里發高燒，眼瞅著就要不行了，是我爹連夜去隔壁村把您請來的！您就給我畫了一道符，燒成灰兌水喝下去，我第二天就好了！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p>

婁真人看著激動不已的王廣，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輕輕搖了搖頭：“王廣？小王村？……唉，貧道一生云游四方，走過的地方太多，見過的人也太多。許多事，如通過眼云煙，早已記不清了?！?/p>

王廣聽到婁真人說不記得了，臉上的激動化作失落，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哦”了一聲，默默地轉回頭，繼續趕車，只是那背影顯得有些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