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初融,階前梅枝墜著點點冰晶,被晨光映得透亮。
安陵容臨窗而坐,指尖捻著一枚曬干的白梅花瓣,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冷香——這香氣讓她驟然想起江南老宅的后院…
每到冬末,母親總愛摘幾枝早梅,插在堂屋的青瓷瓶里,屋里便飄著這樣清冽又溫柔的香。
前世被囚冷宮時,父親安比槐派人送來的,只有催她向皇后復命的書信,字里行間皆是對家族前程的算計,半句未提母親的近況。
后來她才從宮人閑談中得知,母親因她失勢,在府中被父親的寵妾欺壓,日日操持家務,積勞成疾,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
那時她困在冷宮,連母親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見到,只能隔著高墻,對著江南的方向,哭到喉嚨出血。
“小主,您怎么了?”寶鵑見她指尖發白,花瓣被捏得不成形,連忙遞上一杯熱茶。
安陵容回過神,眸中泛起的濕意迅速褪去,只剩一片沉沉的冷。“沒什么,”她將花瓣擲入茶中,看著茶湯泛起淺淡的梅色,“只是想起家中母親,不知她近來身子如何。”
寶鵑低聲道:“小主放心,前日家里來人,說夫人一切安好,只是惦記著您在宮里過得慣不慣。”安陵容卻笑了,那笑意未達眼底,帶著幾分自嘲與寒涼。
前世父親也總派人來傳“安好”,可真相卻是母親被磋磨至死!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輕信那些虛言,更不會讓母親重蹈覆轍。
要護住母親,首先要握住實權——在這深宮里,是恩寵;在宮外,是錢財與勢力!
父親安比槐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若她能給家族帶來足夠的利益,他自會善待母親;
若她失勢,母親便會淪為任人宰割的魚肉。可恩寵易逝,唯有攥在手里的銀子,才是最可靠的保障……
如何快速攢錢?
安陵容的目光落在妝臺最底層的抽屜上。那里鎖著一個紫檀木盒,里面放著她前世入宮后,用各種稀有香料調配的香品——有能安神助眠的“凝露香”,用晨露浸潤的白檀、沉香調配而成,香氣清透綿長;有能舒緩心緒的“忘憂香”,加入了嶺南特產的素馨花與西域進貢的安息香,聞之令人心靜;還有幾枚用龍涎香、麝香調配的“瑞龍香”,香氣馥郁華貴,是前世她為討好皇后,耗費數月心血制成,卻從未舍得用。
前世她精通制香,卻只將這手藝用作害人的利器——用“鵝梨帳中香”摻雜微量麝香,悄無聲息地損傷妃嬪的根基;用“醉春香”迷亂人心,挑撥是非。
那些稀有的香料,在她手中成了藏在暗處的毒刃。這一世,她要讓這門手藝,成為護自已、護母親的鎧甲…!
“寶鵑,取鑰匙來。”安陵容打開紫檀木盒,里面的香餅、香丸被油紙仔細包裹著,透過薄紙,仍能聞到若有似無的幽香。
她拿起一枚“瑞龍香”,香丸通l瑩潤,泛著淡淡的光澤,光是用料,便價值百金。
“你認識出宮采買的劉公公嗎?”寶鵑點頭:“劉公公是內務府的老人,為人還算實在,常幫宮里的姐妹捎些東西出宮。”
安陵容將幾枚“瑞龍香”和“凝露香”包好,遞到寶鵑手中:“你找機會交給劉公公,讓他送到城南的‘聞香閣’去賣。就說這是江南貢品,讓掌柜的看著定價,價格合適的話,我以后自會源源不斷給他送好貨,我這些貨在京城那是數一數二,絕對能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