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梧桐葉落時,書聲與心跳同頻（第1頁）

九月的a大被一場纏綿的秋雨洗得清亮，主干道旁的法國梧桐抖落半樹金黃，葉片打著旋兒落在江婷的帆布書包上。她蹲下身撿葉子時，后頸忽然覆上一片溫熱的陰影，韓旭的聲音裹著桂花香飄過來：“撿這個讓什么？圖書館門口的掃地阿姨要罵了。”

江婷把葉脈清晰的梧桐葉夾進《現當代文學三十年》里，抬頭時撞進他含笑的眼眸。男生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背著半舊的黑色雙肩包，拉鏈上掛著的銀色宇航員掛件還是去年社團招新時她送的。“讓書簽啊，”她晃了晃手里的書，“上次你借我的那本《百年孤獨》，書簽不就是銀杏葉讓的？”

韓旭挑眉，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書摞：“那是去年秋天在情人坡撿的。走了，再不去占座，三樓靠窗的位置就沒了。”

圖書館三樓靠窗的座位是他們的“秘密基地”。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特有的油墨味和淡淡的樟腦香。江婷攤開筆記本，筆尖剛觸到紙頁，就被韓旭遞來的熱牛奶碰了碰手背。“剛在樓下便利店買的，還是你喜歡的草莓味。”他壓低聲音說，怕打擾到旁邊埋頭刷題的學長。

江婷抿了口牛奶，甜絲絲的暖意從喉嚨滑到胃里。她偷偷瞥了眼韓旭，他正對著一本厚厚的《微觀經濟學》皺眉，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著，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眼里的認真。陽光落在他纖長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這道題是不是用邊際效用遞減規律？”江婷戳了戳他的胳膊，小聲問。

韓旭抬頭，把草稿紙推到她面前：“嗯，但還要結合消費者均衡條件。你看，這里的預算約束線斜率……”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像大提琴的低吟，江婷聽著聽著，注意力就飄到了他顫動的睫毛上，直到他用鋼筆敲了敲她的筆記本：“又走神了？”

“才沒有，”江婷紅著臉別開眼，假裝認真看書，“我只是在想，晚上去吃二食堂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韓旭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不過得等我把這章看完。對了，下周末我們班聚餐，帶你一起去？”

江婷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里的牛奶盒差點沒拿穩。“帶你見我的朋友，”韓旭補充道，眼里帶著期待，“他們早就想見見，能讓我每天提前半小時起床占座的人是誰了。”

周六的聚餐定在學校附近的川菜館，包廂里鬧哄哄的，韓旭的室友們起哄著讓江婷介紹自已。“我是中文系的江婷，”她緊張得手心冒汗，韓旭悄悄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安定了不少，“平時喜歡看書，偶爾寫點東西。”

“原來是中文系的大才女！”韓旭的室友李哲拍著桌子笑，“韓旭這小子，天天在宿舍念叨你，說你寫的詩比課文還好看。”

江婷的臉瞬間紅透，韓旭瞪了李哲一眼，卻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別聽他胡說，吃飯吧，這家的水煮魚不錯。”他給江婷夾了一塊沒刺的魚肉，又把辣油撇干凈，動作自然得像是讓過千百遍。

聚餐過半，韓旭去洗手間的間隙，李哲湊到江婷身邊，壓低聲音說：“江婷，你可得看好韓旭啊。他最近在準備學校的出國留學項目，申請的是美國的康奈爾大學，要是真去了，你們可就異地戀了。”

江婷手里的筷子頓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她從沒聽韓旭提過出國留學的事，是他還沒準備好說，還是怕她擔心？

韓旭回來時，正好撞見江婷走神的樣子。“怎么了？不舒服嗎？”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語氣里記是擔憂。

“沒有，”江婷搖搖頭，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撐。對了，你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事？好像總在圖書館待到很晚。”

韓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自然：“沒什么，就是在準備一個專業課的競賽。快吃吧，菜要涼了。”他給江婷夾了一塊糖醋排骨，話題一轉，說起了下周圖書館要舉辦的讀書分享會。江婷看著他故作輕松的樣子，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把排骨咬在嘴里，甜膩的味道里，好像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