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村長擺擺手打斷了賀瘦的話,只是循循善誘地規勸:“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的父親就是再有偏頗,到底是你的父親,這天底下哪里有父母未死,子女喊著要分家的道理呢?”
“賀老爺好歹給了你一口飯吃,將你撫養長大,你就是再怎么樣,也不能提什么分家???你提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要求,就是擺明了告訴村里人你父親苛待你,如此,你父親打你也是人之常情,你心里不要記恨他,他不過是被氣急了?!?/p>
賀瘦有些焦急想要解釋,然而,他越著急嘴巴就越發笨拙,連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可是,可是我!”
“沒有什么可是的,這樣,這幾天你在這里修養,等到你父親氣消下去,我便送你回去,然后幫你調解調解,如何?”
賀瘦百口莫辯,委屈得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許久,迎著莫村長那關切的目光,只能默然又委屈地低下頭,似乎是想要點點頭,不再去解釋了。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忽然插入了對話。
“村長,你也不用勸啦。其實阿瘦和賀州,早已經不是父子了。”
莫村長本來瞧著賀瘦都已經軟化,暗自送一口氣,想著這件事好歹算是過去了嗎,卻沒想忽然殺進來這么一句話。
扭頭看去,說話的果然是那位有些古怪的王大姑娘。
莫村長最近總是聽人說起這位王大姑娘。父親去世之后,舅舅便打算撮合她做賀家長子的續弦,她絕食不從,被舅舅家關了起來。村里人都等著看她什么時候服軟,誰曾想餓了幾日后這姑娘居然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行事詭譎,不僅退了婚,還給自己在城里找了份生計。
村里有人偷偷跟村長說,懷疑這姑娘是被長舌鬼上了身。村長雖然呵斥了對方,但是心里到底惴惴不安,也難免不會犯嘀咕。
“王大姑娘,你這話什么意思?”
王婉走過來,笑嘻嘻地拱手跟村長行了個禮,模樣倒是一等一乖巧,就是說出的話一句塞一句的詭異:“莫叔,賀瘦上輩子的確是賀家的孩子,的確是賀州的兒子,但是賀瘦如今死過了一回,拿著自己的性命把往日的父子恩情的債都還清楚了。眼下他和賀州老爺,早就是陌生人啦?!?/p>
莫村長一時間說不出話,驚得眼睛都要掉出去了,他扭頭看看活生生的賀瘦,再轉頭指著賀瘦對王婉問道:“賀瘦死了?”
王婉篤定地點點頭:“是呀,賀瘦死過了?!?/p>
莫村長又扭頭看看同樣茫然的賀瘦,就仿佛聽著什么天方夜譚似的:“賀瘦死了?那這個是什么?王大姑娘你這話什么意思?”
王婉笑著解釋起來:“原來那個賀瘦的的確確死了,不過上天看他如此可憐,便將他救活過來,就跟哪吒似的……眼下呢,那個身為賀州兒子的賀瘦已經被父親給打死了,如今活過來的這個可不就跟那父親毫無關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