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溜光屁股的小孩順著田埂跑過來,嚎了一句:“出事啦出事啦,縣衙來了個女大人,說要斷案子呢。”
田里刷刷刷站起來一大片干活的人,眾人挺直了脖子,仿佛放哨的胡獴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不知誰先說了一句:“走啊,下晚再干也不遲,去看看怎么判的!”
一呼百應(yīng),百姓鬧騰騰地丟下活計,有人一邊跑還一邊嘀咕:“呂大人?咱們清河縣啥時候來了個呂大人?”
王婉坐在李家村祠堂門前,兩個縣衙的皂班衙役分別立于左右,有些好奇又帶著幾分審視地小心窺視著這個陌生的女人,村正站在一旁,模樣亦有些局促,不過到底是給足了縣衙面子,安安靜靜站在一旁充面子。
村民越圍越多,王婉沒有什么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我受縣衙委托,今日來到劉家村,為斷劉家村劉三與劉大膽的事情。劉三,你先回答一個問題,去年你家春種,當(dāng)時那頭耕牛開了幾畝田地?”
“當(dāng)時開了五畝地,那牛兒還很精神呢!”
“好,劉大膽,今年這頭耕牛在你家開了幾畝地?”
劉大膽一時間有點局促,隨即喊起來:“兩畝不到!就兩畝不到,那頭牛就病倒了!”
劉三生了氣:“你放屁!你家十畝地可都中了糧食!”
“那是后來我喊了短工來干的。”劉大膽辯解,“你那頭牛沒兩下就病倒了,就是頭病牛。”
“你放屁!”
王婉不理會二人:“帶村里大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不一會,一個光著腳的小老頭被帶過來,他一看這個陣仗,似乎有些害怕,本就佝僂的背脊更加彎曲,幾乎成了蝦一般的形狀。
“我問你,劉大膽今年春天帶著牛找你看病,可有這事情?”
“有,有呢。”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額。”老人擦了擦額角的汗,“大約,大約二月?就,就剛剛開始開新田那會兒,我記不清了,應(yīng)該就是那會兒。”
“劉大膽一共帶著牛看了幾次?”
“三……不對,兩次,就兩次。”
“第一次春種剛剛開始,第二次呢?”
“就,就沒幾天?”
“牛當(dāng)時是什么癥狀?”
那老人被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暈乎,無助地瞟了一眼劉大膽;“就是……病牛那樣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