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后,幾人正在準備辯論,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著大大的辯題:只依靠愛情維持的婚姻是否存在。
幾個人或坐、或站著、思考在沉默中發酵。
“好困難啊,這個辯題打正方打不好就會打成戀愛腦,這個度怎么把握很困難。”“要不然打定義戰?盡量縮小定義范圍,主打‘是否’這個概念,也就是只要有一個特例,我們就能成立。”“但是定義戰最無聊了,這場賽有普通觀眾,我們要注意表演美觀。”
一辯隊友擰著眉毛,最后嘆息著移開目光,扭頭望向坐在座位上正在放空的王婉:“婉婉,你怎么看?這個正方怎么打?”
王婉發了一會愣,走上去在婚姻上畫了個圈:“婚姻可以是什么?”
“如果一個人期待婚姻帶給他優渥的物質條件,如果一個人期待婚姻帶給他可靠的保護和庇佑,如果一個人期待婚姻帶給他階級躍升的機會,那么他當然不可能去選擇一段只有愛情的婚姻,因為他要的就不是愛情。”
“但是,人可不可以做出除此以外的決定?”
“或者說,除了物質的需求以外,其他的訴求是否被婚姻這個概念本身所接受?”
“我們從最基本的詞義來說,婚姻在本時代指的就是一種儀式,一種締結家庭關系的儀式。因為情感關系想要去建立這種社會關系,這個訴求是受到法律允許,受到道德鼓勵的。甚至可以說,這是符合婚姻關系的終級想象的,純粹的情感的締結,所以,為什么不存在呢?”
與王婉最為親近的隊友皺皺眉,在其他人已經被繞暈的時候反對道:“但是,你應該知道這一場大家想看什么?”
“想看什么?公共空間與私人空間,家庭制度與性別主義,存在與虛無、社會權威的崩塌和酷兒運動的興起……”王婉有些嫌棄地皺皺鼻子,用力搖搖頭,“沒意思,你知道我最煩用意義反駁意義,用憤怒對抗憤怒。”
“溯源不是這場辯論需要的,這場辯論需要的是對現實的思考。”
“溯源正是對現實的思考,對于這個辯題來說,探索婚姻制度責任邊界的范圍比描述婚姻帶來的悲劇更加切中要害。”
“但是不好打,也不好看。”
兩邊沉默許久,最終王婉低下頭,選擇承認對方:“是,不好打也不好看。”
討論得以繼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在基本確定打法之后,現場氛圍也活潑起來,有個學妹壯著膽子湊近王婉:“王婉學姐,你怎么看待愛情?”
王婉沉默了一會,笑了起來,那笑容里面透出一種和藹和年輕的傲慢:“我不看待愛情,我只會享受愛情。”
“哎呀,學姐好浪漫呀!”
有個男生言之鑿鑿地說道:“其實愛情說到底只是多巴胺分泌罷了。”
王婉沒有反駁,只是笑了起來:“做多巴胺的奴隸沒有什么不好的,人這一生總歸會臣服于什么的,與其臣服那些傲慢又丑陋的金錢或者權力,可以做多巴胺的奴隸是最放松的了。”
“哈哈哈,沒想到學姐還是純愛戰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