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婉將家中錢財贈與吳疑后不久,她的秀才父親便因為飲酒過度在家病逝。
離開了父親的庇護,王婉一直推脫的婚事便被其他族親安排起來。這些人沖到她家里想要找找看王婉家準備了多少嫁妝,卻不知道那些錢財早已經被王婉贈給吳疑。如今,一窮二白的王婉萬事不由自己做主,她被家中四舅安排了婚姻,眾人七嘴八舌商量,預備將她嫁給村中望族賀家,做賀家長公子賀宇的續弦。
“吳郎,此去山高路遠,這些盤纏你且收下。”
“婉婉,我怎么能拿你的錢呢?”
“你且收下吧,世道混亂,難保沒有要用錢的地方。”
“這……婉婉,我應當如何答謝你的一片真心呢?”
王婉的腦海中閃回著那個男人的臉,一會遠一會近,目光似乎很是深情:“婉婉,我去了。你且等我高中,回來娶你做舉人夫人!”
那男人的背影在腦海中不斷拉片電影似的來來回回地反復著相似的動作,最終王婉聽到自己含著眼淚呼喊對方的聲音:
“吳郎!待到科舉結束,無論是否榜上有名,都要回來娶我!”
緊接著,便是急轉直下的雷霆驟雨,黑夜、搖晃的白色蠟燭,烏木棺材,以及悠長連綿不絕的哭聲,交替混雜成一團亂麻。
“吳郎,吳郎,連你也辜負我!”
“天可憐見,爹爹你撒手人寰,從此倒是再也不用擔憂,我卻要如何是好?我卻要如何是好?天下之大,為什么連我一個弱女子的容身之處也沒有!”
那雷鳴暴雨的巨大噪聲在王婉腦中不斷盤旋,不斷重復,越來越嘈雜越來越詭異,混雜著嘈雜的爭執和哭喊,像是沒有盡頭的洪災一般。
最終,雨聲消歇,雷鳴漸遠,只留下蟬鳴鳥叫和這一間破屋子在風中發出的吱呀聲。
女子癱坐在破屋之中,神色恍惚黯然,口中喃喃自語:“天啊,你若當真憐我,為何要將我生在這貧寒人家?我縱有萬般智慧又哪里來的發揮的地方?天啊,你為何待我如此不公!”
“我不該有此命!我不該受此劫!”
在那尖銳而凄厲的慘叫中,王婉渾身猛然一抽,就像是從夢魘中醒來一般忽然睜開眼,驚魂未定地四下張望。
依舊是那間破敗的茅草屋,她手里的馎饦還在冒著熱氣,周圍只能聽見鳥叫蟬鳴,還有那個青年有些焦急的聲音:“王大姑娘,王大姑娘?你還好嗎?”
王婉咽了一口唾沫,聲音有些飄搖恍惚,她望著屋內的一切,伴隨著原主的記憶,她就好像是剛剛降生一般真正摸到了這個世界的空氣:“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是說好的天下第一美人嗎?不是說好的活體玉璽,青鸞轉世嗎?”
“這就自愿調劑了?”
“……調劑就算了,咋還能還調劑到王寶釧(吃野菜的形態)身上呢?第一志愿第二志愿差這么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