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卻一點一點地、極其用力地向上彎起,花白的胡子也跟著翹了起來,那不再是張揚得意的顯擺笑容,而是一種自嘲中混合著巨大成就感的、沉甸甸的笑容。
“……一群無法無天的混賬東西。”馬卡洛夫的聲音有些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從胸腔最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惹禍的惹禍,打架的打架,拆房子的拆房子……老夫這把老骨頭,這些年給他們……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他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書桌上。
咚!老橡木桌面發出沉重的悶響,桌上幾枚散落的回形針跳了起來。
“但是,可這就是老子的家,我們是家人。”咆哮聲陡然提高,沖破了辦公室的寂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也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哽咽在喉嚨深處回蕩,他的目光猛地轉向索倫,那雙眼睛此刻亮得驚人,像燃燒著的炭火。
“索倫……”咆哮的聲音猛地低沉下去,“評議院議員這個位子不好坐。”
“小馬這些年在那里受盡了排擠。”
他指著桌上的任命書,“你真想好了?就為了這群……這群沒心沒肺的……混賬東西?”
索倫迎著馬卡洛夫的目光,臉上那點慣常的懶散徹底褪去。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昏黃的光線落在他肩頭。
“我們是家人不是嗎?雖然他們平常吵吵鬧鬧。”
“早已把他們當成弟弟妹妹了,這或許就是大哥的責任吧。”
索倫的聲音不高,平平板板,他微微偏頭,視線似乎穿透墻壁,投向樓下那片他守護的喧囂之地。
“我在上面,他們往后該走的路,就會更加干凈平坦些。”
他站起身,沒有多余的動作,那份與生俱來的沉穩和強大氣場無聲地彌漫開來。
馬卡洛夫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剛才翻涌的情緒已經化入眼底深處,只剩下最后一絲沉甸甸的托付,他重重地、極慢地點了一下頭。
“索倫。”馬卡洛夫聲音渾厚,是將背后交付給家人的徹底信任,“去吧,拜托你了。”
“要是有什么問題可以問小馬,真的撐不住就回來,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家人應該要相互依靠,而不是讓大哥一味的受委屈。”
“知道了,老爺子。”
索倫說完,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幾不可察的弧度。
‘嘛,又解鎖新副本了。’
他俯身,伸出兩根指頭,拈起桌面上那張燙著金邊、象征著權力與枷鎖的任命書。
動作漫不經心,手腕輕輕一抖,準確無誤地滑進了他風衣寬大的內袋深處,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猶豫,做完這一切,他沒再看馬卡洛夫,轉身徑直走向辦公室緊閉的門。
手搭上冰冷的黃銅門把手,咔噠一聲輕響,他拉開了一條縫隙。
瞬間,樓下那巨大的、混雜著碰杯、怒吼、桌椅碰撞的聲浪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堤口,轟然沖了進來,如同滾燙沸騰的海水,洶涌地將辦公室里殘余的凝重沖刷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