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來不先問候座上的老夫人,反而和她這個小輩搭起話。仿佛感受不到周圍氣氛的凝滯,也沒意識到自己不分長幼先后是否有失妥當,江伯父繼續笑吟吟問她道。
“你今日去了方家的流觴曲水席?”
辭盈愣了下,“是……”
“也對,瞧我這記性。”
像是突然憶起,他用扇尖輕點下自己額心,“那方家小郎與鶴奴交情甚篤,請帖是該送到你手上,若是拂了豈非落你阿兄面子?”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該去。
為了江聿。
江老夫人從方才起就打結的眉頭,終于松開點。
但也只是一點。
“兄妹之間理應如此,相互扶持。”
沒想到并不相熟的伯父會為自己說話,辭盈眸底流露出一絲意外。甫一抬頭,便聽到余氏輕輕柔柔的嗓音。
“五娘頭上的簪子,應該就是那位謝郎君送的吧?”
夜風微燥,吹得人指尖有些發麻。
對方語帶關切,與尋常關懷子女的長輩沒什么兩樣,卻輕而易舉將原本已經遠離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她身上。
江老夫人好不容易和緩的臉色,又垮了下來。
既已定親,其實算不上逾越。
但這事放在近乎用女誡澆筑出的辭盈身上,她還是有種發現自以為修剪得當的枝椏,悄然間旁斜逸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