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春病了。”
辭盈隨口胡扯一個理由。
她被江老夫人拘著,深居簡出,以往只能讓身邊女婢給他遞送東西。或筆墨或衣冠,貴重之物不多,零零散散總不曾斷過。
清楚兩人只是因救命之恩結緣,辭盈沒有想過別的。
對方或許只是看上自己身后的江家,想乘東風之便。
正好她也需要一條繩索,一條能夠名正言順從江家逃離的繩索。
這場各取所需的婚約,本質上更像交易。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她對謝凜川的好,便是出此種心態。當初他能救下自己,說明是個良善之人,只盼今后能念著她的付出,不求一見傾心,唯愿相敬如賓。
很可惜,判斷失誤了……
他想殺死她。
謝凜川不太滿意這個說法,但沒有對她的態度起疑。
江氏女被教的過于迂腐無趣,只怕一心以為名節已失,自己又是她認定的救命恩人。
不過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
他正色欲言,余光不經意瞥見少女鬢發間那支素銀簪子。日光斜照,映著不遠處的彀紋倒影,波光粼粼。
“這簪子……”
謝凜川語氣軟了下來,不知怎么緩緩抬起手,想要觸碰。
下一瞬,少女側頭避開。
幾縷微涼的發絲如水擦過指尖,兩人皆是頓在原地。
辭盈完全出于條件反射。
饒是她有意保持原狀,不想被對方察覺。可身體反應騙不了人,厭惡便是厭惡,旁支細末還是會暴露出一二。
這些時日她一直在想。
照理說自己與謝凜川無冤無仇。既然他心有所屬,這樁婚約她又完全處于被動,不是強求來的。
何必置人于死地?
除非她死了,對方能得到比攀附江氏更大的好處……
心緒微瀾,她故作被旁邊飛來的一只粉蝶驚到,連連后退數步。
“盈娘。”
謝凜川神色和緩過來,再度伸手要為她扶簪。
知道這次不能再躲開了,辭盈攥著手強行將自己定在原地,脊背僵硬。
此前從未有過的親昵動作,眼下卻像面對蝎尾的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