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實驗臺相鄰,季可然抹了把眼淚罵了句bitch,強行恢復點精神。
云枳沒說話,抬眼掃過去。
她離開前有整理的習慣,現下不知道誰吃的外賣垃圾丟在上面,用過的面紙被堆成小山壓在她手工制作枳花標本上,燒瓶橫七豎八地躺著,有一支碎了底試劑全部漏了出來。
不是導面前告狀?!?/p>
“你就別拿我打趣了學姐,真干這種事,姑父肯定笑話死我,說我這么大了人際關系都處理不好。”季可然抓了抓腦袋,長吁短嘆,“煩死了,都怪我老爹,非要讓我進生科院,搞這種裙帶關系落人口實。”
她趴在桌子上自暴自棄,“干脆讓我老爹捐個新實驗室算了,反正我身上也不多帶資進組這一項罪名了……”
“……”
家庭出身造成的教育資源傾斜是刺眼但客觀存在的事實,云枳并不試圖共情被資源掠奪的群體,也不打算理解季可然這種精英教育下誕生的思維。
至于為什么要插手,說到底,無非是這件事已經影響到她罷了。
她輕聲問:“你想自己解決這個問題嗎?”
“當然!”季可然猛地直起身。
她扭過頭,壓低聲音,“學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辦法?”
“算不上什么辦法。”云枳啜一口咖啡,輕描淡寫,“想和這種只敢搞小動作的人相安無事,最有效率的處理方式是把問題鬧大,一次性讓他們忌憚你?!?/p>
季可然似懂非懂,云枳又道:“來找你麻煩的基本都是掙扎在延畢邊緣的,他們要是想耗,對比起來,你最不缺的就是時間?!?/p>
云枳能有今天這樣的成績,季可然當然不會不知道她溫良下的野心,可這還是導?!?/p>
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氣質不俗,鏡框下的臉雖然有常年風吹日曬的痕跡,但一眼可見他的謹嚴端方。
章逢點點頭,“正好有點事要找你,吃飯沒?吃完飯來一趟辦公室。”
他身后烏泱泱跟著一群人,其中幾位是生科院的領導,其余看著裝像些政府官員,此刻正圍在他和祁屹身邊,一副交談甚歡的情形。
云枳簡短應了幾句,說自己晚點就到,沒在這種場合停留太久,也始終沒再看祁屹逢剛從新加坡飛回來,想起每次作完報告回學校云枳幾乎都雷打不動泡在實驗室,對著祁屹感慨了一句:“你這個妹妹,沉得住氣,吃得了苦,天生做科研的料。”
“是么?”
祁屹視線朝著她離開的方向,臉上的情緒很淡,目光靜而緩,叫人平白讀出一種意味深長的審視,又叫人難以看出他心中真正所想。
一直走出很遠,云枳才放慢步調,她潦草抓了幾下頭發,去盥洗間搓了把臉,最后回到工位,脫掉實驗服打開手機看起文獻消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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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審美
不好讓章逢等自己太久,心里估摸著已經拖到祁屹一干人等差不多離開了,她才起身往章逢辦公室的方向走。
辦公室在頂樓,面積不算大,中式裝修,擺設古樸,說是辦公室,其實更像是個藏書閣。
書架上的藏書數量多,涉獵范圍很廣,章逢不常在這里停留,偶爾需要云枳幫她記錄逢看見云枳,立馬喚了她一聲,連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往里進的時間都沒留給她,“上次那餅老班章收哪里去了?”
云枳略作思忖便走到櫥柜旁找出茶葉,不等章逢吩咐,連同茶具一齊拿了出來,自覺伏到茶案邊為客人泡茶。
她選了個相對離祁屹較遠的位置,動作輕手輕腳,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在這一方空間的存在感。
屋內眾人話題不斷,卻鮮少聽見祁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