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回家換雪地靴,我跟著他才發現院子里果然擺了一背野菜,路過野菜時,兒子抬腳一踹,野菜散落在地,兒子狠狠把它踩進泥里,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沒看見,背簍底部裝著的正是我被割下來的頭,獵戶想用我的頭報復兒子,沒想到兒子根本不在乎。
我莫名其妙松了口氣,心想也好,至少兒子得知死者身份是我時,他不會很難過。
山上的雪有膝蓋深,雪下還藏著陷阱和陡坡,可兒子一點不害怕,認真的一點點搜尋,每找到一塊骨頭,他都會珍重的把骨頭上的雪泥擦干凈,小心翼翼放進背包里。
從白天到黑夜,警察都勸他好歹休息一下,兒子只是搖頭,神色認真。
“保護村民是我的責任,不能確定她的身份,抓住兇手,就是我的失責。”
我飄在兒子身后,心里又澀又疼。
村民是他的責任,可我是兒子的累贅和仇人。
余光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我驚愕的瞪大眼,沒想到李老太也跑山上來了。
她滿是皺紋的手攔住兒子。
“你說周梅沒出事,可為什么三天三夜沒看見她人。”
“那天晚上,村子里的腳步聲停在你家門口,那個人究竟是誰?”
兒子直起腰,目光一沉:
“就是她跑回了家。”
“非說身后有人追她,讓我放她進去救救她。”
他嗤笑一聲:
“害死了巧兒,我不過是每年除夕讓她出去挖一百斤野菜,為害死巧兒贖罪,她堅持了三年,就想找借口不去。”
“我把她關在門外,如果真的有人在后面追她,她難道不知道掙扎,但是門外什么聲音都沒有,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
兒子皺眉,挖出一塊小指缺了一塊的手掌,憐憫的仔細清理干凈。
我雙眼一亮,希望兒子能認出這是我的手掌。
他小時候被狗追著咬,是我把狗攔下,活生生被咬掉了一節小指,沒想到兒子只是把手掌放進背包,完全忘了當年他抱著我殘缺的手哭了整整一個月。
放好手掌,兒子抬眼看一臉不可置信的李老太。
“第二天她就把挖的一背簍野菜放在了院子里,而且,出事的是她更好,這都是她該得的報應。”
天色徹底暗下來,村子亮起刺眼的火光,有人在大喊。
“村支書,你媳婦巧兒回來了!”
兒子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山腳不停揮手的人,他抬腳就想沖回家,卻腿一軟跪倒在地,順著山坡骨碌碌滾下去。
山坡的石頭擦破他的額頭,他渾不在意的狂奔回家。
看見人的一瞬間,他滿臉都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家門口站著裹著頭巾的巧兒,她手上緊緊牽著一個四歲大的小孩,看見兒子眼淚唰得滾下來,泣不成聲地開口。
“老公,求你一定讓媽救救我們的兒子,她是唯一能救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