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凜盯著天花板虛無的一點,聽著程藿的話突然就想起周順成那通電話——快到老爺子生日了,周順成提醒他別忘了回家。
周西凜在爺爺家生活了六年,素來敬重爺爺,怎么可能會忘,剛想敷衍一聲掛斷,周順成又道:“上次跟你提過的,王局家的千金……”
“不感興趣。”他果斷拒絕。
“這件事對你,對家里,都沒有壞處。”周順成嚴肅道。
他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度:“老子身邊女人太多,她來,得排隊。”
周順成瞬間壓抑不住的暴怒:“周西凜!你少用這種混賬態(tài)度跟我說話!年紀輕輕,不求上進,浪蕩不堪!你以為你要不是我兒子,你算什么?”
這樣戳心窩肺管子的話,周西凜偏偏笑意更濃:“是,我就是爛,爛透了。可那也是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兒上就爛了。”
“你——”周順成氣得聲音都在抖,是口不擇言地咆哮,“你還真隨你媽!”
“你沒資格提我媽。”周西凜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隨即,“哐當——”
一聲巨響,手機被狠狠摜了出去。
回想起這一幕,周西凜仍然覺得憤怒。
這些年,他好像都在做同一件事:給周順成添堵。
他壞給他看,玩給他看,浪給他看。
他用最不堪的樣子,去撕碎周順成那張試圖維持體面的臉皮,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快感。
可每每,在那些聲色犬馬散場后的凌晨,巨大的虛無感會將他吞噬。
浮華喧囂,不過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他真實的人生,是無邊無際的寂寞和空洞。
沒意思。
真他媽沒意思透了。
電話那頭,程藿還在不明所以地“喂?去不去的你,給句話啊……”
周西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他說:“不去了。”
隨即掛斷電話。
*
這場雨直到三個小時后才停。
下午溫儂去了學校,次日有早八,她懶得再奔波,便在學校宿舍住下。
夜晚的宿舍很安靜。
溫儂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了個身,又翻回來,床墊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睡不著。
她認命地起身,下床去倒水。